蟲鳴在葉間消弭,幾乎已經聽不不到,從稀疏的空隙中照下來的陽光,也不再帶有燙人的溫度。
秋天就要來了。
周窈抱著薄薄的一疊表格,經過師德樓附近的小亭,還沒到亭子,路旁花壇栽種的不知名植物枝丫茂盛,隨著風搖晃,遮住了她大半身影。
不仔細看,是看不到這裡有人的。
“哎念念,我很奇怪哎,你幹嘛一直找那個周窈啊?她又不理你,你天天找她,主動和她玩,她還整天擺一副冷臉。換我我早就受不了了!”
“就是啊,你都好久沒跟我們一起去玩了,吃飯也跟她一起吃。”
“那個周窈是個跛子哎,要是跑起來她摔跤什麼的,你不覺得很丟臉嗎?我才……”
亭子裡傳來說話的聲音。都是周窈不熟悉的,但她們話裡提及的名字,她卻很是瞭解。
周窈捏著紙張的手微微用力,她低垂頭,唇邊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打算轉彎從另一邊小道走開。
還沒挪動腳步,亭裡忽地響起一道她熟悉的聲音:
“你們幾個,講話給我注意一點哦?”
“聽好了哈,周窈是我朋友,再讓我聽到你們說她壞話,我可就不會再這樣好聲好氣地和你們講話了。”
是迎唸的聲音,她生氣的語氣,比平時說話的語調要微微上揚一些,周窈聽過幾次,就像現在這般。
“背後議論別人是件很缺德的事,我就說一遍。”
“而且,周窈的腳怎麼樣,跟誰都無關,那是她的事情。”
“怎麼的,你們腳厲害,跑個八百米沖刺我看看啊,拿不到冠軍在我看來也是廢物點心!”
亭子裡鴉雀無聲,那些人似乎都被迎念罵人的話嚇到了。校服外套下穿著藍色褶裙的迎念“騰”地一下站起身,已經不想再和她們廢話——
“我的周窈呵,長得漂亮,性格又好又溫柔,頭腦聰明考試次次都拿第一,更從不在背後說人壞話。她好得不得了,你們有什麼資格嘲笑她?”
看在以前的感情份上,迎念沒有說更多難聽的話,只朝這群人翻了個白眼,從亭子一側的階梯下去,快步離開。
……
陳許澤等人原本是想去操場,去操場就要經過師德樓,在那個亭子附近,和周窈一樣,恰好聽到了迎念和那群人說話。
全程沒有一個人出聲,直至她們散了,江嘉樹裝腔作勢抹了抹眼角,“我那傻逼妹妹還是有可愛的時候的,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啊!”
身旁的陳許澤一直沒有反應,江嘉樹做作完,好奇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肘,“你怎麼了?生氣了啊?哎,那些人的話沒必要理她們,都是些傻叉……”
“沒有。”陳許澤說,“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
江嘉樹隨口一問,本以為陳許澤不會回答,沒想到他卻開口了:“你記得你之前問我,周窈筆袋上那個卡通吊墜嗎。”
“哦,那個啊,挺髒的了,扔進垃圾桶裡就更髒的那個,她到底什麼時候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