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妍?哪裡來的小妖精?他的妹妹麼?不對啊,他妹妹不叫這個名字,而且她妹妹還在高三備戰高考呢,哪有空來幫他叫外賣。難不成是他的學妹,亦或是研究生同期?就他樓底下不敬業的宿舍大媽,保不準什麼妖孽都往樓裡放。
我冷靜了許久,摁下了自己跳動不止的心,才陰陽怪氣地發語音說道:“紫妍是誰啊,你的學妹麼?”
“哈哈哈。”他在那頭笑得暢快,“你吃醋啦?他那是兒子的子,研究的研,不是女孩子。子研是我的室友,住隔壁,就是臥室收拾地賊拉乾淨的那個。”他這麼說著,聲音聽起來雖然沙啞,卻特別有精神。遠處隱隱傳來一個男生氣急敗壞的叫聲:誰特麼是你的兒子啊,別以為你躺在床上我就揍你,等你病好了我盡數奉還了!
我在車站捂著嘴笑了起來,不敢發出聲音。旁人看了我一臉桃花,沒準會覺得我犯了花痴。
“你感冒藥有沒有?”我問,“吃了沒?”
“恩,早上去醫務室配了點藥,比醫院裡便宜多了。”
“那你吃了飯,再吃一點藥,好好睡一覺吧。等你醒了,再打電話告訴我,有沒有感覺好一點,怎麼樣?我先掛了,你隨意。”我看公交車到了,和他說了聲再見,就關了聊天,調出手機NFC卡,刷了車費。
坐在座位上,我左思右想,放心不下,最後選擇在離家一站路的菜市場下了車。菜場裡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熱鬧非常。而我眼裡,縱是這千千萬萬人馬奔騰而過,也是裝不下其他人了。
之前老爸生病後,我和老媽就輪流去菜場買菜,互相分擔家務,所以在買菜這方面,我還是有一點經驗的,只不過是,會挑菜色好壞,卻殺不來價錢。比起菜場,我更喜歡去超市買菜,窗明几淨,燈光明亮,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簡直就是社交恐懼症的福音。
可是超市裡買不到活雞呀。自從禽流感之後,菜場也甚少有活雞售賣,只有菜場之外的小攤頭上,會有零零散散的母雞和鴿子在賣。
我穿過汙水橫流的海鮮攤位,從小巷子穿到菜場外的小角落,果不其然,有個小販還在賣雞。
我不會挑雞,只能讓小販幫我挑選,他從籠子裡抓了幾隻大母雞,往地上一摔,母雞便拍著翅膀要跑。雞瞬間被他堵了回來,抓住翅膀,拿起來給我看:“怎麼樣,小姑娘,活蹦亂跳的,要我就現在給你殺了。”
我嚇得縮了縮脖子,彷彿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是我。我問了價錢,便揮揮手,讓他去一旁殺雞拔毛。小巷深處,傳來幽幽一聲慘叫,我做了個阿彌陀佛的手勢,冤有頭債有主,這雞是給剎車吃的,雞神要是動怒,可千萬不要怪罪在小女子身上呀!
我又買了其他小菜,和可憐的雞媽媽一起拎著帶回了家。到家照例是黑狗在門口歡迎我,我這次心裡煩悶,只和它打了聲招呼,就把菜拿去了廚房。把菜放進水斗裡,我才想起來換衣服,趕緊換了一身居家服,洗了手,再回來燒菜。
我把雞扔在大盆子裡,清洗完畢,拉出內臟放在一邊,用刀和剪刀把雞大卸八塊。我力氣太小,雞塊的刀口粗糙歪斜,不過想想那人發燒,已是不知今夕是何夕,不會對這些細節如此上心。切完雞肉,我把雞塊扔進冷水裡煮開,撇掉浮沫,再用手去掉油膩的脂肪和雞皮。我再將高壓鍋洗好,加入清水,撒了一把枸杞,多切了一倍的蔥姜扔進去,倒了一勺黃酒,最後把雞塊扔進鍋裡,蓋上蓋子。
等一個小時過去,我已是做好了一個涼拌萵筍,和番茄炒蛋,都是些酸酸甜甜,容易入口的食物。我搬來椅子,找出櫃子裡的保溫壺,清洗完畢。
高壓鍋傳來愉悅的滴聲,告訴我已經到了時間。我開啟鍋子,頓時噴香撲鼻,忍不住自己先嚐了一勺,砸吧砸吧嘴,再往鍋裡灑了點鹽。順便,我夾出了一塊雞肉,用料理機打成肉泥,拿出平日裡煮牛奶的小鍋,倒入肉泥、香菇碎和生菜葉,加上雞湯和剛做的米飯,勉強做了一鍋雞肉粥。
我抱著自己的一碗雞肉粥,坐在電視機前看著電視,慢慢地忘記了時間。
等我休息完畢,回到廚房,一共拿了兩個保溫桶,一個裝湯,另一個裝粥。而萵筍和炒蛋,則選擇了密封的保鮮盒,放進了袋子裡。如此準備完畢,我像個進城看望子女的大嬸子,大包小包地往學校趕去。
《柳如是》中,我最喜歡的一句話是,我娶你來不是讓你做家務事的,你就坐著待著,不想寫詩不想讀書不想彈琴,就聽風看雲曬太陽。
可是,我想你,就是想關懷你在乎你,為你下廚為你煮粥,為你做一切我能夠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