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把八寶比作一種動物,那她一定是個刺蝟,不,說刺蝟未免太小兒科一點,她應該是一隻豪豬,穿著一身尖尖的刺,看見什麼不爽的事兒就必須懟上去。平日裡在森立裡橫衝直撞,撞翻了多少小動物,撞斷了多少大榆樹,唯有自己柔軟的地方,都留給了身邊在乎的人。
其實她也可以很溫柔,也可以很甜,她需要的,不過是能夠足夠成熟,照顧著她呵護著她的那個人。只可惜,霜刃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妖孽,恐怕只是她坎坷情路上的一棵楊柳,早就被攔腰撞斷,硬不起來了。
我對八寶的事,鞭長莫及,只能選擇週日回學校的時候,再與她細細問詢。不過,這又能夠如何呢,日子終究是她自己在過的,如何是苦,如何是甜,只有她自己嘗得出滋味。她是小馬過河,我們高矮不一的,沒有辦法替她度量出河水的深淺。
別提她了,我如今都自身難保,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水裡試探,不知何時就會被光滑細膩的青苔給滑了腳,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溪水裡。
一個禮拜很快就過去了,剎車風塵僕僕地回到了魔都,已經是週日的傍晚。我本與他約好,自己早上乘車去學校送本尼回家,但因為前日手腳不便,被偷走了手機,剎車過意不去,偏要到我家附近來找我。
本來時間就不寬裕,偏偏本尼這個掉毛的小壞蛋不配合,一躍飛到衣櫥頂端,不肯下來。老爸在廚房燒菜,加上身體欠佳,實在不適合上躥下跳,我一人拿著貓包,委實不好追捕。試了罐罐和化毛膏,都沒有把本尼給引下來,只好打電話給剎車,讓他上門取貨。
門鈴響起,我趕緊跑到門口,把剎車給接了進來。
廚房那頭抽油煙機轟隆隆作響。
我做了個小聲的手勢:“噓,輕一點兒,別被我爸給發現了。”
“誰在門口啊——?”老爸的聲音,隔著木門板遙遙地傳了過來。
我連忙大叫:“老爸啊——是同城快遞來了——我要把貓給他寄回去——”
“得,我上次是外賣員,這次是快遞員,感情三百六十行,我在你這兒已經幹了兩行。”
剎車低低地說道,居然在取笑我,我用棉拖鞋的腳尖輕輕踹了他一腳,“還不快和我進去。”
我們兩個偷偷摸摸地鑽進了我的房間,本尼依舊在頂上待著,不肯下來。剎車他有意無意地打量著我的臥室,“你怎麼屋子這麼亂呢。”他指著我堆了幾件衣服的椅子,說道,“是不是女孩子屋子裡都有這樣一個椅子,你這衣架子不就在旁邊立著麼,怎麼不掛在那上面。”
“要你管。”我哼道,“除了我,你還看過哪個姑娘的屋子,從實招來。”
“沒有沒有,親眼見過的就你一個。其他都是網上看到的,不算數的,不算數的。”剎車討饒道。我勾勾手指,讓他彎下腰,他果真就言聽計從,俯下身,給我捏臉頰上兩坨肉。
“你要敢騙我,我就拿你風乾了做成小魚乾去喂本尼和黑狗。”
“你還不是騙過我一次,”剎車臉頰落在我的手心裡,還在嘟嘟囔囔,嘀嘀咕咕,“你還說我們男人是大豬蹄子,我看你們女人也是大豬肘子。”
“你說什麼?”我放下爪子,危險地眯起眼睛。
“我說我是大醋罈子,大醋罈子。”他點頭哈腰,往門口退去。
就在這時,一個掃把精準地打在了剎車的腦門上,接著,他被一腳踹在後背上,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哪個色膽包天的快遞,竟敢進門非禮顧客,還上了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