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必要和醬油解釋一下,對於感情,我不是單純的優柔寡斷,而是想得太多,乾脆選擇不戰而逃,舉著白旗逃離烏江。究其根本,大概是害怕傷害自己,更怕傷害到月老紅線的另一端五花大綁的那個人,怕他因為我的錯誤選擇,而深受其害。
“這我可不同意,”傻大個忘記了求生欲,抱著惹怒自己未來老婆的可能性,幫我解圍說,“這感情的事兒和挑手機一樣,有些人需要讀完說明書,上網調查一番,看個測評才能下手;有些人則是選擇直接奔向商場櫃檯,聽櫃姐如何花言巧語;有些人則是跟著自己的第一感覺走,看上哪個顏色款式就立馬下手;還有的人啊,先要價格在預算之內,才能哆哆嗦嗦地走下一步。感情不就是一回事兒嘛。”
“這話說的有理,我舉雙手雙腳贊同,”醬油在外人面前,還是選擇性地給予傻大個面子的,“對於小李子來說,就得一鼓作氣,否則就是再而衰,三而竭。你和剎車之所以能夠成功,就在於一鼓作氣,你和味淋之所以沒有發生什麼,就是想得太多,走到了黔驢技窮的境地。”
“這怎麼又提到味淋了呢,誒,這鴨腸還沒吃過呢,快嘗一個。”我打著哈哈,試圖矇混過關。
“別,我可不做吃鍋望盆的人兒啊。”醬油指指碗裡還未消滅的牛蛙,說道,“看得出來,你心裡還是有點惦記著味淋同學的,是吧。過來人勸你一句,要麼就吃牛蛙,要麼就吃鴨腸。不過,你也可以趁你們關係還沒有最終確定,趁你還有選擇的餘地,跟著你自己的心走。”
“別傻了,我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向味淋丟擲橄欖枝的。”我搖搖頭。
“是否有實際想法並不重要,沒有發生的事兒會不會讓你覺得遺憾才是重點。男人心裡吶,總有一朵紅玫瑰,一道白月光,女人心裡何嘗又不是呢?人性不分男女,都是一致的貪得無厭。你選擇了剎車,那味淋反而變成了那道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會在未來的十幾年甚至幾十年裡,在你的床前,猶如那道明月光地上霜。總有一天,你會對自己發出詰問,二十三歲那年,自己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我現在,就是要讓你直面這個問題,青春只有一次,不要後悔啊。”
我沉默了,想不到醬油那廝,對於男女之事,想的如此透徹,真是一個有思想覺悟的平權分子。是啊,我何嘗不是有些貪心,明明生活的一半都已經交給了剎車,卻還有二十分之一隱隱地往味淋那邊傾斜。
傻大個說得對,我這樣悶罐子的性格,的確是需要一個外向的人來調和,牽著我的手,從茫茫細雨中走到陽光燦爛中去的。味淋對於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如果當時味淋不那麼雨露均霑,如果當時我沒有那麼自卑,也許我們彼此各進一步,至少是有個什麼結果出來的。
可是人生,哪有這麼多的如果。
就像是那夜,我們聚在5016喝酒,披薩被八寶塞進了酒瓶裡。披薩在酒瓶裡,魚兒在雲彩裡,我在他心裡,都是莫名其妙錯位發生的故事。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他一直是這樣無差別地去對待女生,毫無察覺。這樣外向開朗的味淋,是不會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僅一雙人的。
這樣的他,會引得許多欽慕的眼神,也會打翻無數醋罈子,將無辜的女生帶入修羅場中。我那時候就想過這個問題,女生是那種細膩而善妒的生物,他如此行事,只怕是有一天會被剝皮拆骨,啃得一塊不剩。如今,也算是預想成真,東窗事發。
“我不後悔。”
“那這次論文事件,你會幫他麼?”
“我不知道我能夠幫到他什麼,但是,這次如果我真的出手幫了他,也不過是想還他一個情。”還他事無鉅細的絮絮叨叨,還他雨中伸來的一把黃傘,也還我一年的欽慕暗戀,四年,終究是要步入尾聲了。
“那好,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不要懵逼。”
“你說。”我喝了一口酸梅湯,讓冰冷酸澀的液體,潤滑我乾澀的喉嚨。
“剎車發訊息和我說,味淋去找他幫忙了。他已經拜託在學校裡的論文秘書,去查改論文的IP地址了,你猜怎麼著,那個地址,就在我們宿舍樓裡。確切的說,她改過兩次,一次IP地址在我們宿舍樓五樓,另一次則是你回學校的那天下午,在黑暗料理界另一頭的魚網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