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油和傻大個肩並著肩,坐在我的對面,我們三個人之間,兩兩成為一對CP,兩兩又成為一對朋友,我和傻大個對視一秒,誰看誰都覺得是電燈泡,腦門兒澄明瓦亮,發著無法忽視刺眼的光芒。
他們是我所有還沒成家的朋友中,真心覺得,能夠攜手走進婚姻殿堂的一對。他們之間有一見鍾情的美好,有過家家酒般的童趣,更有天長地久的資本——不論是互補的性格,還是門當戶對的家世。醬油能在傻大個懷裡盡顯嬌憨,盡情撒潑;而傻大個雖然在私下對醬油千依百順,言聽計從,在人前則被給足了面子,體面地顯示出完全的大男人主義。
夫妻之間同床異夢的數不勝數,即使百年,同一個墓地,也不過是兩個單獨的棺室,兩個獨立的小盒子。說不定,兩人分批走上奈何橋喝下孟婆湯,還會拍著胸脯慶幸著,下一輩子終於可以重新來過。
而醬油和傻大個就不同了,這樣的一對拼圖,可遇而不可求。我有時和他們相處久了,反倒覺得他們可能是我上輩子的高堂,指引著我未來的方向,不論是感情,還是生活。他們的存在,讓我相信著愛情,並有百分之一的期待,期待著婚姻生活不光是雞飛狗跳,一地雞毛。爭強好勝、你進我退、打打鬧鬧、哭哭笑笑,最後再床尾言和也是婚姻一種有趣的模式。
等鍋開了,空氣中漸漸瀰漫起鮮辣椒、幹辣椒、沾水、蒜瓣等調料的混合香氣,讓人味蕾開啟,鼻孔也開啟了。“阿嚏——”我們三個人齊刷刷地打了噴嚏。
“有人想你了哦。”
醬油朝我眨眨眼睛,話音未落,自己接連打了兩個噴嚏。我看著她呵呵地笑了起來:“那是不是有人在罵你啊,哈哈哈。”
“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在罵我。”醬油說道。
“我沒有。”傻大個此地無銀三百兩,連忙辯白。
“我說是你了麼?”醬油去撈辣椒海里的牛蛙,夾著蒼白的大腿往上提,將一整隻牛蛙直接從紅湯裡抽出,夾到了自己碗裡。而此刻的傻大個,就像是醬油碗裡大腿粗壯的牛蛙,任由擺佈。
醬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我們的生活裡,缺了她就如同廚房了失去了調味料一般,失去了滋味;而多了她,又如同一鍋湯里加了一瓶的鹽,覺得齁鹹齁鹹的。
“咳咳,剛才挑手機的事兒,你別放在心上,我不是故意的……”傻大個去拉醬油的袖子,偷偷地和她咬耳朵,“我回去再給你道歉,行不,別生氣了。”
“那你就是有意的咯。”醬油挑眉,特意去刁難他。
“不是不是,小的不敢,小的,”傻大個百口莫辯,索性拿過桌上的肉盤,“小的幫老佛爺涮肉賠罪,怎麼樣?”
“行,哀家要每片肉都涮上十秒,不能沒熟,也不能太老。涮完,給哀家沾上麻油碟兒,均勻地抹上油,放碗裡,聽到沒,小順子。”
我已司空見慣渾閒事,並不在乎‘老佛爺’和‘小順子’是他們之間什麼破梗,保不齊這是他們情侶之間什麼見不得人的代號,不想深究,費心費力。
我開啟了耳朵自動遮蔽功能,無視了他們之間的調情,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為涮火鍋。我也夾起一個牛蛙,此時顏色已經變得泛紅,顯然是已然入味。我撕下小塊,浸入麻油碟裡,讓油裹住肉塊,這樣入口,便更著重香味而非辣味,不僅在口味上更適合,也能夠保護胃部,不被辣椒灼傷。再配上一杯冰鎮酸梅湯,腦仁和舌頭一起坐上過山車,刺激非常。
嘴裡吃著肉,腦中便開始雲遊。想起暱稱,我和剎車,他從小李子,改口叫小水果,昨天又開始叫我果子,果兒,說不定過幾天就要叫我過兒,讓我改口叫他姑姑。我們兩這年齡和性別差,他叫我過兒沒事,我叫他姑父還差不多,這樣走在街上,夠奇怪的,哈哈哈。
如果說,我和剎車是過兒和姑父,那醬油可能就是我們這對情侶當中的雕了。人家楊過叫它雕兄,我得叫她兇雕,奶兇奶兇的,要不是這瓶醬油太閒(鹹),恐怕我和剎車就不會走到今天,我們確實欠醬油一頓飯。
“小李子啊,”醬油突然cue我,我如夢初醒,怎麼吃個火鍋,都能想起遠在天邊的那個人,真是戀愛的酸臭,“你挑個手機倒是很果斷,怎麼攤上別的事兒,就優柔寡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