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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茶葉蛋 (2 / 3)

不知道齊織嘉離開魔都,坐在小船上時,是什麼樣的心情。我這樣想著,失落地坐在位置上。毛毛去船上的小賣部裡買了茶葉蛋和粽子,我從包裡拿出垃圾袋,兩個人就以膝蓋代桌板,隨意地吃了起來。茶葉蛋不知在電飯煲裡煮了多久,入味的同時,蛋白也變硬了,像極了兒時在火車上吃的,帶著濃郁的五香八角味道。我們兩接著分食了那個蛋黃肉粽,周身變得暖烘烘起來。

毛毛掏出ipad:“看電影麼?”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就下船了,搖了搖頭。看電視劇也不很合適,說實話我們彼此生活中在做什麼事,在看什麼書,在追什麼劇,都不再熱衷交流,撐著我們兩的,無非是往日的情誼。

“有遊戲麼?”我笑著問。

於是毛毛開啟了雙人遊戲,是很久以前特別火的切水果。我一邊玩著,心裡不免惆悵,這一年來,不要說這樣面對面玩遊戲,就是長時間地坐下了吃頓飯都很難得,我低著頭悄悄去看她,她專注地盯著螢幕,一如小時候專心念書的她。那個時候,我們還是初中小學妹,如今以都快大學畢業,真是歲月如梭。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快午飯時間。齊織嘉發資訊過來連連道歉,說她騰不開手,讓我們自己打車過去。我和毛毛面面相覷,最後上了輛三輪車,一路火花帶閃電地飛馳到目的地,等下車時,我已是涕泗橫流,抱著書包欲哭無淚。

乘山的婚禮從中午便開始,鄉里鄉親的可以在這家大吃三天三夜。鞭炮不知都放了幾輪,大門口到處是紅色的碎紙,空氣裡瀰漫著硫磺的氣味,我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就在這樣的狀況下,我們看到的齊織嘉。她穿一雙藍色高跟,一襲紅色的旗袍,一件灰色的貂絨外套,她的頭髮挽成一個漂亮的髮髻,臉上略施粉黛,笑容溫暖可人,儼然一個最美的新娘。由於她公公的客人實在太多,我們等了十幾分鍾都沒法和她說上話,直到我和毛毛被拉去拍照,我們站在攝影師的鏡頭裡,齊織嘉一邊笑著,一邊用舌頭說話,大約是說:我好想你們。

我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水奪眶而出,也模糊不清地說著:我也是啊。我也是啊,我們度過的那些青春歲月,我也是啊,我們年少時最美的時光,我也好想你們啊。

齊織嘉身邊站的那位男士,自然就是我們的齊姐夫。舉辦婚禮用的五層小洋房,就是齊姐夫的婚房,宴請的桌椅從客廳一直襬到院子裡,大約有30幾桌,隔壁樓是齊姐夫父母的家,院子裡也擺滿了桌椅。

好不容易齊織嘉得空,已經是婚宴快開始的時候了。我們同她在房間裡補妝,那化妝師只不過將她的頭髮梳理整齊,臉上幾乎沒有補妝。我的腦海裡飄過了一些疑問,將包裡的禮物拿了出來。

“嘉嘉,這是我和毛毛送你的禮物。”禮物盒裡放著幾支今年大熱的唇膏,是我們這些老同學湊錢買的,我和其他幾位實習的同學工資還湊合,便貼了兩百多塊,毛毛是個學生,這兩年大部分的錢都扔給了考研機構,就不好意思地貼了一百塊錢。不管如何,這些都是我們這些老朋友的心意。

齊織嘉一向隨外國人的禮儀,拿了禮物便拆開來看,她一邊道謝,一邊去把玩唇膏,眼中的光彩肉眼可見地變得黯淡,儘管如此,她強顏歡笑地看著我的眼睛,說道:“謝謝你們,真的謝謝。”

“你挑個顏色現在就可以塗啦,我看你這邊唇膏的顏色太淡了,一點兒都不喜慶。”毛毛拿出一支她挑的色號,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起來,“你看這顏色,多飽和,你面板這麼好,一定顯白的。”

“我現在不大適合塗口紅,今天花淡妝是為了他的面子,”齊織嘉婉言謝絕了毛毛的一番熱情,見我用懷疑的眼神打量著她,連忙辯解,“不是你想的這樣的,我是愛他,才這麼做的,我是因為太愛他了。”

“你不需要和我重複兩遍,那不過是你試圖說服自己的一種方式。”我拉著毛毛作揖,“你知道麼,我們買的唇膏即使是懷孕都可以用的,再說,科學上並未說不能化妝,這不過是民間的說法。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外面挺熱鬧的,我們出去吃酒。”

齊織嘉話到嘴邊,終究是沒有留住我,毛毛察言觀色,知道我不高興了,便善解人意地跟著我下樓,找了處偏僻的角落坐下。

“你在生氣?”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日子是她自己的。”

“她不會真的……懷孕了吧……”話從毛毛口中說出,我才真實地感受到了其中包含的沉重。

“可能吧。”我淡淡地說了一句,便低頭倒了杯椰汁。齊織嘉自己也不過是個孩子,真有能力去照顧這個孩子麼?難道她要帶著小寶寶去讀研究生麼?我對姐夫不做保護措施的行為表示不齒,甚至對他明知道可能會開花結果的前提下去做這件事,感到厭惡。

婚禮按時開始,齊織嘉被她的爸爸挽著,從樓上緩緩而下,花童從樓上撒下花瓣,看起來十分美好。齊姐夫笑臉盈盈地站在原地,待得齊織嘉到跟前,才牽起她的手,他甚至用雙手去摩擦齊織嘉可能冰冷的小手,我對他的討厭,頓時少了許多。

是啊,我從不討厭愛情,我作為一個小女生,也是同樣的嚮往愛情啊。可是愛情背後藏著的,不是靠單純地荷爾蒙能夠戰勝的,巨大的怪獸。愛情是一個人走進另一個人的生命,而婚姻,是兩家本素不相識的成年人,去磨平自己的稜角,因為下一代勉強融合在一起的過程。愛情捅破的那層窗戶紙下,藏著多大的窟窿,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我想著某個人的名字,垂下眼簾,我沒有資格去說別人,我去指責別人的生活,不過是想逃避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罷了。

毛毛也哭了,從齊姐夫給齊織嘉戴上婚戒並且許下一生的諾言的那一刻起,就開始流淚,她握著攝像機的手不停地顫抖著,我勉強握住她的手,讓她減少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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