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許可以把這理解為對報社的不滿。”
“你可以。”蕾多抿了一口咖啡,隨手將報紙放回了桌上。“總之也不是一兩天了。”
“預言家日報的主編和股東,都同福吉私交不錯。”伊恩輕笑著說,但點到即止。“還是說正經的吧。小克勞奇那頭,最近有什麼動靜嗎?”
“派出去的傲羅認為他很可疑。”蕾多看了他一眼,輕聲回答。“但目前為止,我們還無法找到證據。”
“證據總會有的。”伊恩說,“確定沒有多餘的人知道?”
“確定。”蕾多笑看他一眼,“你還信不過我?”
伊恩也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件事情要是被克勞奇知道,你會有麻煩。”
“我每天都有麻煩,不在乎多一件少一件。”蕾多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把手裡的咖啡放下。“如果和克勞奇徹底撕破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不希望你那麼累。”伊恩看了她片刻,最後輕聲說。“我不在魔法部,幫不了你太多——”
“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蕾多微笑著打斷了他,舉杯向他致意。伊恩也笑了起來,像往常那樣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上。
“你今天怎麼晚來了這麼久?”他問,“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蕾多覺得自己全說實話似乎不妥,但她又不想對伊恩撒謊。於是,她決定模糊地一語帶過:“路上碰到了一個朋友。”
伊恩嗯了一聲,聽出她不願多說,因此也不追問。他就著咖啡桌上的煙灰缸撣一撣煙灰,接著用力抽了一口。
“我聽說神秘事物司有人失蹤,是真是假?”
“是真的。”蕾多有些沉重地回答,“走漏出去的訊息不準。失蹤了兩個,不是一個。”
“有下落嗎?”
“暫時沒有。”
伊恩點了點頭,蹺起一條腿。他漫不經心地抽著煙,透過窗簾的縫隙凝視著外面的雨夜。或許是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過早獨立的緣故,他給人的感覺常常要比實際年齡成熟得多。伊恩身上帶有一種同米麗森相似的氣質,衣冠楚楚、斯文淡漠。他不開口,蕾多也不說話。直到過了很久,連香煙都要燃盡了,伊恩才撥出一口氣,掐滅手裡的煙頭:“我會替部裡留意著。”
蕾多也嘆口氣:“麻煩你了。”
“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伊恩朝她笑一笑,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金錶。“時間不早了,你怎麼打算?”
“再坐會兒吧。”
“你不上班?”
“我明天休假。”
伊恩笑了:“那好吧。”
“每天都在一個人孤零零地逃命,好不容易才有人能聊聊天。”蕾多用一隻手撐著頭,神情有些厭倦。“我討厭這樣的生活。”
“我也討厭每天跟滿眼算計的生意夥伴虛與委蛇。”伊恩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回答。“戰爭還沒結束,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
“家族産業,一般利潤都不低,哪怕是在如今的局勢下。”蕾多抬起頭來看著他,“全都是你在管?”
“不是,我和我堂兄一起。”伊恩回答,語氣淡淡的。“家裡這一輩的男人只有我們兩個,將來整個家族都要落在我們肩上。想逃也逃不掉。”
“你們已經很好了。”蕾多輕輕嘆息一聲,“站在這邊的,韋斯萊家不在乎這些,就不提了。剩下的那些,只看格林格拉斯,你就知道是個什麼情形。而站在那邊的,羅齊爾,布萊克,特拉弗斯,帕金森……差不多都已經沒落了。”
“但仍然有人屹立不倒。”伊恩喝了一口咖啡,眯起眼睛。“馬爾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