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心中一酸,她將身子往丈夫的懷裡偎了偎,她不再去想丈夫和沈昭盈之間的事兒,在懷疑丈夫,與相信丈夫之間,她毫無疑問的選擇去相信後者。
在她最難過的時候,最孤苦無依的時候,是祈雲義將她從泥潭中拉了出來,她打心眼兒的感激他,愛慕他,同樣,她也尊重他,相信他。
“有你這些話,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如意看著丈夫的眼睛,告訴他:“以後,我不會再問夫君和楚王妃之間的事了,我全都相信你。”
祈雲義聽著她這一番話,心中頓時一疼,說不清的憐惜與愧疚將他的心纏緊,他看著妻子高高隆起的肚子,念起她方才看見自己與沈昭盈相擁的那一幕,心中不知要難受成什麼樣子,祈雲義低聲一嘆,抱住瞭如意的身子。
他已經對不起燕燕,再不能對不住如意。
夜色靜謐。
清和宮中十分安靜。
自那日祈雲義離開之後,太醫每日都會前來為沈昭盈請脈,宮女和內侍也都是紛紛回到了清和宮伺候,秋月心知此事與祈雲義有關,她仍是在沈昭盈身邊照顧著,心中卻是驚疑不定,她本以為,自從自己與祈雲義說出當年的真相之後,祈雲義定會想方設法將自家小姐接回身邊的,如今鄭貴妃母子失勢,以祈雲義今時今日的地位,他若有心將沈昭盈搶回去,他不是沒有法子,可是......他卻沒有這樣做。他只是命人妥善照顧著沈昭盈的身子,卻不見有別的動作。
秋月心下不定,她知道祈雲義身邊有了如意,並且如意已經懷了身孕,可在她心裡卻一直都覺得如意出身卑微,只不過是個民女,而沈昭盈與祈雲義是青梅竹馬,年少相識,之後兩人也是傾心於彼此,若不是因著誤會,他們兩人如今早已終成眷屬,兩人之間的情誼,又哪兒是如意能比得了的?
秋月心下不定,看著病懨懨的沈昭盈,悽楚中又覺不忿,自家小姐為了祈雲義差點兒丟了性命,他又哪兒能和別的女人在一塊呢?這豈不是辜負了沈昭盈對他的一片心?
秋月正胡思亂想著,卻聽得一陣腳步聲響起,秋月一怔,她站起了身子,剛回眸看去,就見身後已是站了兩個身著黑衣,蒙著臉龐的男子。
秋月大驚,然而不等她叫出聲來,就見那當先的一個男子已是扯開了面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張英俊而冷酷的面容。
竟是被皇上下令禁足的祈雲祚。
“王.....王爺?”秋月不曾想到居然能在此看見他,她知道皇上下了旨,不許祈雲祚離開楚王府一步,他這般潛進宮,若讓人發覺,乃是大罪。
祈雲祚壓根不曾理會秋月,他大步向著沈昭盈的床榻走去,在看見沈昭盈柔弱無依的躺在那兒時,祈雲祚眼底有痛色劃過,他也不曾回頭,仍是凝視著妻子的面頰,與秋月問道:“燕兒近日如何了?”
“回王爺的話,小姐......小姐的身子一直沒有起色......”秋月對齊雲祚一直心存畏懼,聽他問話,秋月只得實話實說,說完,她看著沈昭盈消瘦的身子,自己心裡也是一陣酸楚與難過。
祈雲祚聽著秋月的話,眸心中的痛色越發深邃,他無言的握住了沈昭盈落在被窩外的手,他自幼在深宮長大,對宮裡的拜高踩低自是瞭然於心,他心知自己與母妃如今失勢,必將連帶著沈昭盈也受盡牽連,這些日子,她們主僕在宮裡的日子,必定是不好過的。
“明日,張太醫會來為燕兒請脈,至於其他,本王也都做了安排,那些宮人也會回到清和宮,你這些日子務必要悉心照顧你家小姐。”
祈雲祚終是將目光從沈昭盈的臉龐上收回,他向著秋月看去,對著她低聲吩咐。
秋月壓根不敢告訴祈雲祚,祈雲義已是派遣了太醫與宮人,她沒有多嘴,只輕聲稱是。
“等燕兒將身子養好,本王會尋機會,將你們接回王府。”吩咐完,祈雲祚面露不耐之色,只沖著秋月與隨行的侍從擺了擺手,示意兩人退下。
內殿中,只剩下祈雲祚與沈昭盈兩人。
祈雲祚微微傾下身子,他望著沈昭盈毫無血色的一張小臉,想去她當日那般決絕的打掉了他與她的孩子,他一心盼望的孩子。
他從未告訴過她,他曾那般期待過那個孩子,糅合著他們骨血的孩子,甚至他曾可笑的想過,若是她給自己生了個孩子,她是不是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對他生出一丁點的情意,可她.....卻當著他的面,用那樣殘忍的方式,硬生生的把他的骨肉從她的身子裡打掉,沒有絲毫的眷念,也沒有絲毫的不捨,猶如打掉一個令她惡心的膿瘡般,那般讓人絕望。
祈雲祚的視線落在沈昭盈已變得平坦的肚子上,他知道,他們再也不會有孩子了,她的腹中,再不會孕育他的骨肉。
祈雲祚閉了閉眼睛,心中滿是無法言說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