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本是青嶼門最出眾的弟子,更是青嶼門門風的典範,為人溫潤,剋制有禮,就是出言責備人,也都是和風細雨的。他與連念雲相識這麼些年,就是已心意暗暗相通,也總是格外生分地叫她一聲“雲姑娘”,從不願多逾越半步。
此時,他忽然喚了她一聲“雲兒”,語氣分外溫和,又帶著些脆弱的小心翼翼,便讓連念雲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雲兒。”他又叫了一聲。
連念雲深吸一口氣,心如擂鼓,“李通哥哥。”
她抬眼望他,觸到了他目光中的深邃複雜與哀傷。李通面露些微憂鬱,道,“你與許師兄,你……你喜歡他甚麼?你是覺得他武功高麼?”
他面皮薄,吞吞吐吐,總是說話說一半,要麼就是打暗語。連念雲聽著他這話,倒也聽懂了,只是她轉念一想,許開陽待她哪裡同林詩虹待他那般,竟能引得他心生猜疑?頓時又覺氣不過,便又不肯好好回答了。
“武功高呀,”她理所當然道,“難道你不承認麼?許兄的天衡劍與絕鴻步可都是頂重,李通哥哥,你有何不服麼?”
“我的絕鴻步早就是頂重了,天衡劍也在前幾日達到了……”李通急急道,接著他又發覺自己語氣不對,唉聲嘆氣起來,“雲兒,若是你喜歡他武功高,那我便加緊練習,我保證,我有朝一日定會超過他的!”
連念雲聽著他這般一說,早就沒了脾氣,但念及林詩虹,她又覺著必須要趁機對他敲打一番,於是道:“那李通哥哥,你喜歡你林師妹什麼呢,頭發長麼?”
“嗯?”李通一怔。
“我可做不到她頭發這般長,”連念雲哼了一聲,“李通哥哥,你自己看著辦罷,若是再讓我看見林詩虹糾纏於你,我便不再理會你了。”
“這……雲兒,她畢竟是我師妹,關系弄得這般僵總是不好。”李通面露難色。
連念雲的思緒總是轉得格外的快,她聽到李通這麼一說,頓時想到那日宴廳裡李通還能對她甩臉色,而且他們還為此互不理會了兩日。但現在她只叫他拒絕個林詩虹,他都猶猶豫豫的,這究竟叫什麼事?
連念雲不禁冷笑了。說的這麼好聽,其實他就是覺著被林詩虹纏著很開心罷?要麼就是真的喜歡她!
其實她錯怪李通了,那日李通對她甩臉色,是因為聽說她會擺弄些歪門邪道的玩意,恰巧觸了他的底線,因此才沒剋制住。那日他自宴廳拂袖而去後,也是分外後悔,還因此一直鬱郁寡歡。
但此時連念雲哪裡想得到那麼多,她單是想到李通可能真的喜歡林詩虹,就已經氣得什麼都顧不上了。
“行,李通哥哥,”她朝李通冷然道,“那你回去找她,咱們就此形同陌路罷。”
說完她轉身便走,李通面色一變,急忙追去。連念雲氣得不行,不願讓他追上,因此不管不顧地埋頭跑,倉促間撞上了一人。
她的臉埋進了那人胸前,吸了滿肺腑的梅花清香。連念雲愣愣抬頭,對上了一張神色略帶驚異的俊秀面龐,她覺著自己好似又要盯著他發怔,於是連忙將目光移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