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連念雲猛地跳起,“我是不知道,中午我餵了魚便直接回來了!哎呀,”她面上顯露出十分的懊惱之色,“今日又要被扣工錢了!”
“無事無事,”金鈴笑嘻嘻地安慰她,“我帶你過去,咱們坐弟子席,去大吃一頓,把你的工錢吃回來。”
“這也行啊?”連念雲咋舌。
“可以啊。擺了那麼多桌,誰注意得到你啊?來來來,金鈴姐給你撐腰。”金鈴豪氣萬丈地道。當年她將連念雲帶到不知山來,連念雲卻一直沒能學成武,反倒是做雜活做了那麼些年,金鈴一直覺著有些對不住她,便有什麼好事都帶著她一起。
“真的?那太好了!”連念雲丟下手中的引線,歡蹦起來,“謝謝金鈴姐,那咱們快去吧!”
“快走快走。”金鈴忍笑。這些年來連念雲這性子一點都沒變,哪兒有熱鬧往哪兒鑽,跟個孩子似的,簡直唯恐天下不亂。
不過才十四歲,確實也還是個孩子,她又想道。
宴廳被設在半山腰的地方,要順著一道階梯往下走一段,平日裡若非有大事,便鮮少被使用。為了驅蟲,宴廳外的山坡上被種下了大片大片的菊嵩與萬年青,宴廳門口還種了一圈鈴蘭,平日裡全靠園藝處打理。
此時正值盛夏,菊嵩與鈴蘭開得正好。連念雲同金鈴路過時,又忍不住犯了好採草藥的毛病。等到走進宴廳的時候,她的袖子裡塞滿了鼓鼓囊囊的花花草草,一擺手便是一陣清香。
“今年的花兒開得真是茂盛,”金鈴一面拉著連念雲在角落裡坐下,一面悄聲說道,“往年宴廳外的花都開得稀稀疏疏的,鈴蘭更是種得半死不活,想不到這花全數開放的模樣煞是好看。”
“半死不活那是自然,鈴蘭喜陰,之前這宴廳外陽光總是直直照著,也沒個遮擋。我今年被調進園藝處後,在這外邊搭了個涼棚,鈴蘭便長得好多了。”連念雲摸著袖子裡圓潤的小花,面上露出格外滿意的神情。
“你對這些還真是通曉,”金鈴贊嘆道,“那咱們就在這兒坐著了吧?你要不要去尋你李通哥哥呀?”
“金鈴姐,你說什麼呀!”被熟人這麼一說,連念雲倒有些羞怯了,掩飾般地伸出手去撓她癢。
此時侍女們正將菜品端上來,鮮魚羹、鯽魚粉、豆豉扣肉、醋醬板鴨、燒雜菌、冰糖蓮子等各種各樣平日裡見不到的菜餚令人目不暇接,一盤又一盤地在燈下閃著油光。宴廳內嘈嘈雜雜,周圍人都藉著尚未開宴的這段時間相互打著招呼,想著藉此機會多結識些別的門派的新秀們。
連念雲一見著那盆鯽魚粉,本來笑盈盈的臉上頓時一僵。梧桐河盛産鯽魚,一葉城內賣鯽魚粉的小店是最多的。她小時候最喜歡在大早上往門口一坐,一邊同店主胡天海地地閑扯,一邊等著鯽魚粉端上來。
來到不知山後,廚房做的最多的便是山上就地取材的炒菜,而像鯽魚粉這樣做工較為精細的吃食,她已經五年沒吃到過了。
連念雲感覺自己的喉頭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轉過頭去,想尋一尋葉君在哪,正巧金鈴驚呼了一聲,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念雲,你瞧那是誰?”她指著與她們隔開了七八桌的一個位置。
連念雲眯著眼睛看過去。巧了,這不正是害她吃不到家鄉鯽魚粉的罪魁禍首、不知究竟是叫束楠還是葉君的她的大仇人麼!
金鈴連連驚嘆:“這公子遠遠看過去風姿極好,想必定是個美男子!念雲,趁著現在還沒開宴,你說咱們要不要過去偷偷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