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扶著劍的手微微顫抖著,聽了她的話,便承受不住地將手鬆了開去。連著一環又一環機關的鐵錐“砰”地一聲砸落在地,頂上連著的藥粉呼啦一下全數蔓延開,將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片白煙之中。
盡管躲在被子裡,兩人還是被嗆得連連咳嗽,火辣辣的感覺自喉間升起,直直向鼻端沖來。
“阿嚏!”金鈴紅著眼睛打了個噴嚏,“念雲,後面連著的還有多少?”
“多著呢……”連念雲無比鬱悶。她精心佈置了這麼久,結果沒能拿來對付她想對付的人,這可不就浪費了麼!
四面八方射來的羽剪、彈珠和細刀片雨一樣傾倒在被子上。連念雲躲在裡頭,艱難地移動了兩步,道:“金鈴姐,同我一併走,我去試試能不能將後面的機關拆下來!”
金鈴的後背隔著被子都被敲得又麻又痛,想來若是直接暴露在這暗器下,肯定是要脫層皮了。她暗暗心驚著,神色有些複雜地朝連念雲的方向看了一眼,“行,你小心些。”
連念雲頂著被子拖著金鈴,注視著地面小心翼翼地走著。地上落滿了暗器,毒液斑斑點點地撒得到處都是。她兜了兩個圈子,又被一個迎面飛來的繩子甩了一下,終於走到了窗邊,將一根手法繁複地打著結的引線拆開了。
房內的暗器雨又稀稀疏疏地落了好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
二人將頭上頂著的被子掀開,金鈴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著一室狼藉,眼中難掩驚愕。連念雲的房中,各種糾纏著的機關引線、做工複雜的關節現在幾乎全數暴露在外,一片一片,將整個房間都包圍了。
若不是知道連念雲這些年過得十分清貧,她簡直要以為這房間中藏了個驚世異寶,而連念雲是為了防止有人偷盜寶物,才佈下了這些東西來!
“念雲,”她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你……你究竟在防誰?”
連念雲深深嘆氣。她造了這麼些年又佈置了那麼久的機關,現在被耗掉了近乎三分之一,她正忙著心疼呢,也沒工夫細細回答金鈴的問題了,只是敷衍道:“我惹上了一個別的門派的人,怕他來找我麻煩呢。”
她蹲到房間的一角去檢視那兒的引線,一邊看一邊深深嘆氣。
金鈴仔仔細細地看著她,心中的驚愕難以言狀。三年前連念雲時常來向她請教機關的問題,她倒也算精於此道,在練劍的空閑時間也樂於與她一同討論。但那時她們解的都是些藏匿用的暗格暗室暗門什麼的,或是一些日常用來方便生活的小道具。直到後來連念雲開始研究進攻用的機關時,金鈴因為瞭解不多,便不再與她一併研究了。況且進攻用的機關在不知山可是被看做是真正的邪門歪道的,金鈴也不敢犯規。
不料,這三年過去,連念雲不但沒有將這些東西放下,反倒是練得愈發精進,還把整個房子都佈置成了一間步步兇險的機關室!
金鈴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知曉自己的師父金橙門門主亦喜歡偷偷擺弄這些玩意,倘若方才這房內機關齊發的場面被師父看到了,興許他會很想收連念雲為徒。但換個角度說,這些東西卻又是不知山中預設禁止的,若是看到剛剛景象的是別人,連念雲搞不好要被掃地出門!
她在原地皺著眉頭糾結著,想著究竟要不要勸連念雲放棄這些東西。想了許久,也沒思考出究竟要怎麼辦來。
“對了,金鈴姐,你是為何來找我啊?”連念雲本坐在地上聚精會神地整理著引線,卻忽然想起這事。
“哦,對!”金鈴一拍腦門,連忙上前,“小雲,咱們快走罷,到宴廳裡去,這些你留著晚上回來再修。”
“宴廳?”連念雲疑惑地停了手,“去那兒作甚?”
“明日是群英會的第一日,東道主自然要在前一晚大擺宴席招待各方門派,並講清各項事宜呢。”金鈴道,“我本以為你也會跑去做些端茶送水的活兒,卻不想沒見著你,問了李通師兄他也說沒見著。我本琢磨著你這性子不是最愛看熱鬧了麼,居然會不在,想來你應當是不知道,便來尋你一道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