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夏憬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慕煜的思緒。母獸的嘶吼從枯樹林中傳來,六足踏地的轟鳴聲由遠及近,腥風裹挾著輻射塵撲面而來。
慕煜縱身躍起,黑豹化作雷電纏上右臂,電磁鞭劈開空氣的尖嘯與獸吼共振。冰晶長槍擦著他耳際掠過,精準貫穿母獸潰爛的左眼。慕煜在半空擰身,鞭梢纏住槍柄借力蕩開,靴底踏上獸首的剎那,雷霆順著脊椎骨灌入魔獸體內。
焦臭味混著冰晶碎裂的脆響,母獸轟然倒地時,夏憬正將最後一支解毒劑紮進被毒霧侵蝕的隊員頸側。他的動作幹脆利落,指尖凝聚的冰晶迅速封住了隊員的傷口,毒素在冰晶的包裹下逐漸消散。
“太強了……”一名隊員低聲驚嘆,目光中滿是敬畏,“這真的是一個流浪向導的實力嗎?就這種簡直不可思議的精神力控制,怎麼著也是個高階向導吧?”
“是啊,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流浪向導吧。”另一名隊員附和道,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懷疑,“這麼強大的實力能不被塔給收編?”
慕煜聽著周圍的議論,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受傷了?”夏憬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慕煜猛然回神,發現夏憬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側。戴著戰術手套的指尖虛虛懸在他滲血的手背上方,冷香若有若無地飄入鼻尖。
慕煜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夏憬的臉上。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鼻樑高挺,唇色淡得近乎透明。慕煜剋制著伸手拉住他的沖動,低聲說道:“沒事,小傷。”
夏憬的指尖微微一頓,冰晶在掌心凝聚,迅速封住了慕煜的傷口。他的動作輕柔而迅速,彷彿在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慕煜的呼吸微微一滯,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沖動。他想要抓住夏憬的手,想要將他拉進懷裡,想要打破他那種近乎無情的冷靜。
然而,夏憬卻在他伸手的瞬間退後了一步,冰晶屏障在他身前展開,擋住了慕煜的靠近。他的目光依舊淡漠,彷彿剛才的溫柔只是慕煜的幻覺。
“戰鬥還沒結束,希望慕上將能夠保持專注。”夏憬的聲音冷靜而疏離,白鹿的虛影在他身後若隱若現,散發出一種清冷而不可侵犯的氣息。
慕煜的拳頭緊緊握起,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他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無從開口。夏憬的冷靜和理智讓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彷彿他們之間永遠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營地彼端傳來伽淩爽朗的笑聲,納蘭正把熱可可強塞進他嘴裡,雪狐尾巴氣鼓鼓地拍打地面。伽淩笑嘻嘻地湊到納蘭耳邊說了句什麼,納蘭的耳尖瞬間泛紅,雪狐的尾巴狠狠拍在伽淩的後腦勺上。
慕煜別開視線。夏憬獨自坐在營地邊緣的斷牆上,月光將他的輪廓描成銀邊。白鹿伏在腳邊假寐,冰晶順著垂落的指尖生長成鳶尾花,又在觸及泥土前碎成星屑。
“在想什麼?”夏憬的聲音驚得慕煜險些捏碎消毒瓶。他不知何時來到車邊,戰術腰帶鬆垮地掛著,露出截瓷白的腰線。
慕煜的喉結滾動,電磁鞭的荊棘紋路深深烙進掌心。
“在想兩年前。”他啞著嗓子說謊。夏憬的睫毛顫了顫,冰藍色瞳孔映出跳動的篝火,彷彿極地永不熄滅的極光。慕煜突然抓住他手腕,雷電不受控地竄出指尖:“你頸後的Ω印記,到底......”
霜凝的角抵上他咽喉,夏憬抽手的力道大得驚人。慕煜看著空蕩蕩的掌心,那裡還殘留著冰雪消融的涼意。
“我們不一樣。”夏憬退進陰影裡,破碎的月光掠過他抿成直線的唇,“你是特級哨兵,而我是......”尾音消散在夜風中,白鹿化作流光沒入心口。
慕煜的電磁鞭劈開篝火堆,飛濺的火星在兩人之間劃出銀河。他近乎自虐地想象著——若是伽淩,此刻定會死皮賴臉地纏上去;若是納蘭,大概會直接用雪狐尾巴把對方捲回身邊。可他只是沉默地注視著夏憬走向黑暗,任憑暴走的雷電在血管裡撕咬出十七道血痕。
後半夜守勤時,慕煜在裝甲車頂發現了夏憬之前用過的匕首。刀柄纏著的繃帶殘留冷香,他鬼使神差地貼上唇瓣。黑豹的虛影在月光下暴漲,暗紫色紋路順著脊椎爬上後頸,某種超越特級哨兵的力量正在骨髓深處蘇醒。
一百米外的帳篷裡,夏憬猛然睜眼。冰晶在掌心凝成慕煜的輪廓,Ω形疤痕泛著幽幽藍光。他咬破舌尖壓下悸動,卻止不住那些隨夜風飄來的碎片——慕煜壓抑的喘息、伽淩與納蘭依偎的剪影、還有自己藏在繃帶下的,被雷電灼傷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