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輕詞:“……”
顏桐往窗外望了一眼,見那丫鬟已經走遠,才又說道:“方先生,你說,張先生今天下午故意提起棋盤寨和將軍,是不是……?”
方輕詞道:“你自稱姓梅字經和,讓人聯想到棋盤寨去,也很容易。”想了想,又道:“那姓張的猜到什麼也無所謂,反正他說話也沒什麼用。”
顏桐點了點頭,忽地想起一件事,望向方輕詞,遲疑片刻,才開口道:“聖旨真的到了?”
方輕詞嘆了口氣,“欽差昨天到的,今天頒的旨。”
顏桐垂下目光看著桌面上搖擺的光影,好半晌沒說話。
方輕詞知道他對此事十分介意,也不打擾,正當思緒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的時候,顏桐卻突然壓低了聲音,嘆息似地說了一句:“……這麼快。”
方輕詞道:“沈定文叛亂的時候,這件事就已經上達天聽了。”
顏桐抬眼看著他,目光對上方輕詞的眼睛,半晌,搖了搖頭,又轉開目光。
恰巧在這時那丫鬟提了酒菜過來,顏桐和方輕詞也便再說,隨便扯了些閑話,看著那丫鬟擺上酒菜然後退下。
丫鬟遠去之後,顏桐還是沒動,倒是方輕詞主動開了酒。
顏桐看著方輕詞給兩個杯子倒酒,突然問道:“聖旨說什麼了?”
“能有什麼。”方輕詞把一個酒杯推到顏桐面前,“給你那軍師和你那壓寨夫君在青州找了份差事,老三言昭雄派往益州邊境,老四何雲編入西京驍騎衛,老六嶽千山在洛京掛了個閑職,老五燕寧君帶著剩下的雜兵去了兩遼。”
顏桐原本一直沉默著聽他說,聽到這裡,突然插口道:“剩下的不是雜兵。”
方輕詞看著他,低聲說道:“從沈定文冒你的名下令的那天起,就是了。”
他說著伸手從衣襟裡取出一張紙遞給顏桐,顏桐伸手接過,展開來看了一眼,知道是聖旨的原文,卻沒多看,重新摺好收起。收好之後,他一抬眼正好看到面前有一杯酒,於是伸手抄過,仰起頭,把一整杯都倒進了嘴裡。
喝完之後,他道:“西南沒什麼戰事,言昭雄等於也是個閑職。他和嶽千山一直想招安,派個閑職正好。兩遼麼……”他說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兩年之後這些人還能活著,就算命大了。”
方輕詞又倒滿酒。顏桐端在手裡,手卻抖得酒潑了出來。他盯著酒杯盯了半晌,終於一揚手,將酒潑到了地上。
朝廷對棋盤山的幾個首領的性格瞭如指掌,顏桐也不甚在意。棋盤山山匪人員甚雜,這些事又不是多大秘密,朝廷混進來幾個奸細探聽訊息,實在正常。何況在沈定文和燕寧君的背叛面前,幾個奸細委實算不了什麼事。
棋盤寨眾匪絕對不會服燕寧君的管束,兩遼又是戰事最慘烈的地方,這一撥人馬過去,什麼後果,可想而知。
他駱紅眉五年的心血,一兩年之內,便要盡數化作關外的屍骨。
顏桐擱下酒杯,又問道:“我和金河呢?”
方輕詞道:“金河知道無法阻止,招安前就跑了,沈定文給他報了個因傷病退隱上去。你嘛,還是被通緝,除了懸賞提高了一點沒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