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豫:“……”
……這個瞎幾把認兒子的畫風為什麼這麼熟悉?!
因為這些天裡,韓軍和北面的趙軍起了沖突,韓司令忙得不可開交,自然便顧不上被他破屋藏嬌的霍流霜。
連霍大美人都顧不上,當然更顧不上一個廚子了。
因為韓司令人不在,顏桐和秦豫便也隨便得多,不用怕突然被人撞破關心。這夜完事之後,秦豫與他聊了幾句,便直接在他床上睡了。
顏桐的睡眠一向不太好,很早便醒了。他見秦豫還在睡,於是小心翼翼地繞過他下床,坐到梳妝臺前開始梳頭。
他頭發不長,所以梳起來很快。
放下梳子的那一剎了,顏桐目光瞥到妝臺角落裡的一樣東西,動作便頓住了。
他沉默片刻,把那東西拿了起來。
——是一把落了灰的摺扇。
顏桐將低頭看著手裡的扇子,沉默片刻,緩緩地展開,白皙修長的手指執著扇柄,姿勢優美地擋在面前,半遮了容顏。
這段日子,他每日和於師傅夜裡胡鬧,白天總要睡到將近中午才肯起床,起來之後就坐在床邊等著於師傅送來午飯,用過飯之後便要來今天的報紙靠在床上看,恨不得一天都粘在床上才好。
他日子過得糊塗,今日難得早起一回,見到這把摺扇,才突然省起自己險些糊塗得把飯碗都忘了。
顏桐收起摺扇,將長衫的袖子挽起一段,從妝臺前站了起來。
秦豫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顏桐沒理他,擺了個身段,執起摺扇唱道:“海島冰輪初轉騰——”
霍流霜身段漂亮唱腔婉轉,他一句還沒唱完,秦豫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直起身子,專心致志地聽不要門票的戲。
顏桐全當沒看見他,自顧自地唱完了《貴妃醉酒》起頭的這一段。一句“奴似嫦娥離月宮”收尾之後,他將摺扇一展,直接按楊玉環的詞念道:
“麗質天生難自捐,承歡侍宴酒為年。
“六宮粉黛三千眾,三千寵愛一身專。”
秦豫怔怔地看著他。
便在這時顏桐突然有意無意地轉向了他,執扇的手指好看得勾魂奪魄,眼尾微挑,黑沉的睫毛下,眼線妖精似地勾了起來。
他將詞兒念得婉轉悠揚,道:
“本宮楊玉環,蒙主寵愛封為貴妃。”
那一剎那,秦豫覺得眼睛被刺得有點兒疼。
那是他的楊玉環。
他雖然不是盛唐王朝的那個君主,卻也想給他三千寵愛。
……可惜他沒有六宮也沒有宮裡的三千粉黛,只有滿手的鮮血和令行禁止間遠遠不止三千的人命。
身在亂世,註定蒙一身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