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陸離攥緊了後座的坐墊,猛地甩過頭去,淚水奪眶而出。
好好珍惜……
……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人勸他好好珍惜。
俞陸離下車之前對著後視鏡整理了一下自己,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開啟車門。
整理過著裝之後,他依舊是那個俞家次子,外表英俊儒雅,光鮮亮麗得彷彿人生贏家,走在路上,那種世家底蘊潤養出來的氣質都能吸引無數路人的目光。
——裡面爛成什麼樣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俞陸離抬頭看著不遠處的越揚大廈,玻璃窗反射的眼光落入他眼底,刺得他下意識地眯起了眼。
這幢大廈落成的時候,正好是祁越和吳家女兒吳清揚結婚的那一年,便以他們二人的名字命了名,這大廈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祁家産業的中心。
然而世事難料,這對新人成婚的第二年,他那位當時還很年輕的父親動用了某些手段,對祁家的房地産利潤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同時,俞父也開始著手調查祁家公司名下某些人做過的陰私事,準備翻舊賬追責祁家,替受害人索要巨額賠償。
俞家因為根基穩固,又有借力之處,很快就把祁家逼到了絕路上。
走投無路之下,吳清揚的父親跳樓自殺,把俞父所有的攻擊都斷在了自己手上。
——留下一雙新婚的兒女,女兒腹中不到三個月的孫兒,和一個滿目瘡痍的爛攤子。
這筆舊賬,俞陸離只是有所耳聞。
想想他那陰狠毒辣的老爹,當年年輕的時候該是如何的叱吒風雲,h市數一數二的吳老闆都能被他逼到自殺……如今機關算盡,落到了自己更加年輕的大兒子手裡,把數十年奮鬥和心計攢下的家底都輸的幹幹淨淨。
俞陸離就覺得這世道真他媽諷刺。
祁越接手他老丈人留下的爛攤子之後,先是以雷霆手段阻止了局勢進一步惡化,之後穩紮穩打,苦心經營多年,這才終於有了起色。而俞家在那位借力的靠山倒臺之後便開始走下坡路,此消彼長,兩邊居然扯了個平。
俞陸離想著這些舊事,心底緩緩地泛地一股苦澀。
祁家或許會給俞若木一丁點兒尊重……
……但是,他來這裡,怕不是來找死的。
顏桐看著聊天框裡不見那句【你很忙?】,回複的話刪了又寫寫了又刪,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留了一個【嗯】。
他沒等不見的回複直接下線了,心裡卻始終無法平靜,彷彿某個隱秘的地方被猝不及防地撕開。
顏桐在心裡顛來倒去地念了幾遍心經,直到讓“無無明,亦無無明盡;無老死,亦無老死盡”佔滿了自己的全部意識,才算是勉強壓下了不見那句話給他帶來的氣血動蕩。
他躺在床上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將梧葉給他的名單從上到下一個一個對了過去,一邊根據自己的記憶判斷著這些人有沒有讓中樞系統中斷與梧葉的聯絡的能力,一邊與那個樓主前後兩個帖子的語氣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