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答應了師父“來接我”的要求,但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我們今天拍完這場戲就殺青,要組織大家吃殺青飯。之前乾爹特意交代的要請他們吃頓好的,這一點我沒有忘記。
定好飯店,我正準備給乾爹打個電話,問他要不要過來。回頭想著這幾天瑞瑞在家,他應該是沒時間來的,於是便作了罷。
飯吃到一半,攝影大哥和幾位演員老師嚷嚷著就開始嗆酒。這位攝影大哥是在之前梁叔那邊跟拍我的機位,所以大家很熟悉了,也對我很照顧。
他和梁叔一樣,把我當小輩,自己敬酒可以,別人敬酒是萬萬不能的。冷不丁就幫我擋了好幾杯,我心裡過意不去,見他招架不住,也幫他擋了好幾杯。
幾杯白酒下肚,我全身上下開始燥熱,氣氛也是嗨到不行。
這是我經歷過時間最短暫的劇組,卻是讓我成長最快的劇組。
大家都還沒有從初識的喜悅中反應過來,就已經到了分離的篇章。
我的感觸比大家要稍稍多一些,因為隨著工作的落幕,我對去向問題也產生了矛盾。
一直住酒店顯然不是辦法,我還要存錢去投資。艾瑞克不方便打擾,乾爹家裡去不了,我不知道還有哪裡可以去。
好需要有一個不管怎麼吵架,都能夠回去的地方。
小時候我叛逆過一次,就是和被媽媽打的那次。
我很傷心,很難過,跑到奶奶家坐了一下午。結果唐近南屁顛兒屁顛兒跑到奶奶家說我家煮了火鍋,問我要不要回去吃飯。
小時候也很不爭氣,一頓火鍋就能被哄回家。
大人們道歉的方式很奇妙。
他們永遠不會說出自己錯了這種話,媽媽只是把捏好的丸子撥了兩個放到我盤子裡,說:“吃飯!”
沒有道歉,不用講和,自然而然就冰釋前嫌了。
長大以後討厭過那個“不爭氣”的自己,所以做出來的事情往往都在為自己“爭氣”。
好像爭的是尊嚴,爭的是自尊。
但丟掉的呢?
沒有人知道。
也可能是大家都知道,但大家都不願意說。
“導演,發什麼愣呢?”
一個群演大哥端著酒杯踉踉蹌蹌朝我過來。
我訕笑著接過他手裡的杯子,和他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