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發懂事,與父母的電話裡往往報喜不報憂,專門挑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講。
父母不在身旁,有時候實在想他們,她只會窩在被窩裡哭一哭,她從不當著奶奶的面哭著喊著要爸爸媽媽。
電話裡也只會和父母說“很想你們,愛你們”。
她習慣了自我消化情緒,除非實在忍不住。大多時候,她都是外人眼裡陽光開朗的那個她。
這樣不好。
“鳴蟬。”她開口。
“嗯?”
“委屈嗎?”她平靜地問道。
“不委屈呀,姐姐。”似乎怕她不信一般,對方又重複了一遍,“我不委屈。”
岑鳴蟬蹙眉,她不喜歡這樣的回答,不喜歡她欺瞞自己:“真的不委屈嗎?”
“不委屈。”十八歲的自己還是給出的答案,只是語氣沉悶了一些。
“確定不委屈?”
岑鳴蟬覺得自己真壞,她明知道對方在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明知道一直問是在戳她的痛處,但她還是在問。
她想聽她表達最真實的想法,不要她懂事,不要她故作堅強。
委屈還是不委屈?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
“其實是有一點點委屈的,姐姐。”
岑鳴蟬終於問出來了她想要的答案,但她聽得有些難過。
小時候,姨家那位比她小一歲的表妹總是會與她單方面起爭執,原因她已經記不得。
只記得表妹性子潑辣,從不吃虧,愛動手,一言不合就撓她的臉。
她那時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由表妹在她臉上撓出一道血印來。
因為母親總是教導她,她是姐姐,要讓一讓妹妹。在外面不能受欺負,但是妹妹是家人,妹妹不是在欺負你,要忍一忍。
她眨巴著眼,有些想哭又覺得不合適,更何況鹹鹹的眼淚會刺激得傷口發疼。
母親用棉簽給她擦拭著傷口,然後輕輕地吹著,問她:“疼不疼啊?”
她看著溫柔的母親:“不疼。”
母親攬著她,還是在講著妹妹是家人這種話。
她聽得有點委屈,開口打斷道:“媽媽,傷口其實有一點點疼。”
其實傷口火辣辣的疼,疼得她發誓下次再也不跟表妹玩了,但她謹慎地選擇把很疼改成有一點點疼。
就一點點,並不多。應該不至於讓母親覺得自己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