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十年前一樣,代表“正義”的一方和代表“邪惡”的一方再次將談話陷入僵局。益壇腳上的鐵鏈因為距離樹幹很近而堆在了一起,一隻兔子因為好奇跑到鐵鏈邊上嗅了嗅,見沒有什麼味道便又跳了出去。昶爾在一旁無話,眼神也跟著兔子的腳步在地上轉悠。
“山姽大人也想起來了吧,是不是還沒想好措辭?既然這樣的話,山姽大人和昶爾大人就先回吧,待你們想好了怎麼說再來勸我吧。”說罷,益壇站起了身走向樹幹,腳上的鏈子也跟著往那邊拖去,響起細碎的聲音,“對了山姽大人,您還是將封印重新升起來吧,以免因為我的問題讓您的臣民活不下去。”
山姽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昶爾的手伸過來握了握她的手。山姽不解地看向昶爾,昶爾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封印我看是不用在升起來了,因為益壇大人已經用行動告訴我們會和外面的囚囚們一起生活了不是麼?”昶爾說道,眼睛依舊盯著地上的鐵鏈看。
背對著兩人的益壇一怔,隨即轉過身來,笑道:“行動?有麼?”
昶爾也笑,指著地上的鏈子說道:“嗯,益壇大人自上次被綁一年之後就再也沒被溫居的鏈子綁過了吧?我猜得不錯的話,那鏈子應該是連收也沒有收過的,不然的話,剛才您講了這麼多會讓溫居認為是大逆不道的話語,溫居也不會不將鏈子收回去了。”
忽然之間益壇像是鬆了口氣,一個轉身坐了下來,背靠在了溫居的樹幹上,臉上也不見有被拆穿的惱怒或是窘迫。
“不愧是鬼帝大人,在下佩服。”益壇對昶爾拱了拱手。
溫居的鐵鏈沒有讀心功能,卻能感知被綁者的情緒,所以能從被綁者的情緒上分辨這人是不是撒謊。想通了之後,益壇的情緒確實沒有過大的變化,也沒有過忽然不穩定的波動,他是真的想通了。
談話結束,益壇沒有再要求將封印升上去,山姽和昶爾也沒有提這件事,最終封印還是沒有重新升起來。溫居的樹下終於開始熱鬧起來,白天有各種好奇的小動物,晚上有螢火蟲,溫居終於可以全身都是亮晶晶的了。
小公主昶迎夕在荒蕪之界玩不了多久,只三天便讓白天縱和文英將她送回了溫居所在的地方,她以為山姽和昶爾還在,到了之後才發現溫居樹下只剩益壇一人。那人一隻手當作枕頭墊在了腦袋下面,另一隻手自然地放在腹部,鐵鏈被堆在腳邊,像是在睡覺。
太陽太過火辣,昶迎夕只在地上站了一會兒便跳到一棵桂花樹上乘涼。桂花樹沒有太大,昶迎夕坐下時樹晃了兩下,一層小小粒嫩黃色的桂花落到了她灰色的髮髻上、杏色的衣衫上,白皙的手背上。順手將一枝掛滿了桂花的小枝條折下聞了聞,好像比她以前見過的桂花都要香。
一個時辰過去,溫居樹下的益壇還是一動不動,半途連身也沒有翻過一回。封印已經沒有,昶迎夕可以很清楚地看見益壇的情況。一手撐著樹幹噔的一下就跳到了樹下,地上又落了一層小小的桂花粒。
“哎。”昶迎夕在桂花樹下喊了一聲,對面的人沒有動靜,她往前走了兩步,又喊了一聲,那人還是沒有動靜。
過了一會兒她的膽子變得大了起來,直接走到了原來封印的邊上,喊了一聲:“益壇,混沌之氣?”
那人還是沒動。
昶迎夕左右望了望,見沒人可以幫她代步,便自己踮著腳小心地走進了樹冠底下。快要接近那人時,昶迎夕的心都快要提到喉嚨裡,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危險至極的人。
腳忽然被拌了一下,鐵鏈甚至扯動了益壇的腳,昶迎夕屏住呼吸悄悄後退了兩步,若益壇動了她便可以立馬跑出去。不過,在她快要退出封印的範圍時,也不見益壇動一下,她這才覺出不對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