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永福沒一混到底,他清楚地知道,康成是蜿蜒族的唯一繼承人,如果自己坐視不管,任由永慶將其交給終北人,那等於親手葬送了整個部落的未來。
權衡利弊後,永福作出了個大膽的決定。第二天夜裡,他偷偷來到康成的住處,一開始他沒說原因,只是讓康成馬上離開黃旗堡。
康成的傷沒有完全康複,臉上還裹著厚厚的藥布,只露著眼睛和嘴巴,永福的話讓他一時摸不到頭腦。
“為什麼要走?這是我家,你讓我上哪去?”康成奇怪地問永福。
最後,永福被逼無奈,只好哭喪著臉道出了真相。
康成聽後驚得半晌無言,他沒想到阿瑪竟然懦弱到如此程度,“蜿蜒族是徹底沒有希望了!”他的心在滴血。
黎冒東對他造成的傷害只是表面,而這個訊息簡直寸磔其心。
阿瑪這種軟弱的性格,在草原這場弱肉強食的遊戲中,註定沒有任何生存的機會。他正穩步將部落帶向滅亡,一個曾經無比強大的民族,如今卻落得日薄西山,窮途末路的窘境。
永福並不瞭解康成的想法,說出真相後,他開始著手幫著康成收拾東西,並將一包金銀塞進包袱裡。
“馬就在門外,立刻動身,走得遠遠的,永遠也不要再回來!”說到這,永福已是滿臉淚水,今朝這一別,或許此生再也難見。
看著永福,康成心裡更是無比酸楚,自己剛剛從終北人的地牢裡逃脫,誰成想一轉眼,又要重新踏上逃亡之路。
而讓人傷心的是,這次卻是從家裡逃走,眼下對自己構成威脅的,竟然是自己的親阿瑪!可究竟該逃往何處呢?
都說家是避風的港灣,人在外面遇到挫折,首先尋求的就是家的庇護,首先想到家的溫暖,可眼下,自己為什麼卻沒有這種感覺呢?
困在地牢的日子,他同樣一心念唸的只想回家,而且,他做了好多回家後的計劃,他打算說服阿瑪實行新的兵役制度,所有成年的蜿蜒人必須要全部當兵,就像黑水人一樣。
蜿蜒軍隊的訓練更要加強,決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只是一年一度象徵性的開展比武大賽,軍隊應該常年在各種環境下訓練,提高普通士兵的殺敵技能,以及騎馬水平。
蜿蜒族要大力發展騎兵,對抗北賊的馴鹿大軍只能依靠騎兵,還要重點培養弓箭手,要訓練騎兵能夠在行進中射箭,這對戰勝北賊來說至關重要。
康成同時下決心要告別曾經的生活,他要變成另一個人,絕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在酒色中度日,他不僅要改變自己,更立志要改變整個蜿蜒族,要重振蜿蜒河的雄風,複興蜿蜒部落,他發誓要打造一支讓整個北疆聞風喪膽的軍隊,然後收複所有被其他部落搶走的土地,以告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
然而,這些想法卻好像一個美夢,突然被人喚醒,剛剛樹立起來的鴻浩志,無情的碎了一地,只剩下殘酷的現實擺在他眼前。
想到這,康成不由得潸然淚下,洇濕了臉上的藥布,但他很快止住悲傷,“男子漢大丈夫,四海為家。”他在心中暗暗鼓勵自己,“這是我另一個新起點!”康成又想起阿牟其,他用手背沾了沾眼淚,轉身跪在永福面前,隨後連磕了幾個響頭,然後不等永福說話,他站起來抓起包袱轉身推開房門。
門開了,康成一下愣在門口。
門外火把晃動,韓發端坐馬上立在門前,後面是慕阿青和土登以及另外兩名武將,整整一隊蜿蜒士兵將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顯然,永慶已經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是阿瑪讓你們來的?”對峙片刻後,康成開口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