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澤面對著範睢的質疑,面上並沒有任何的驚慌,而是笑道:“應候可知文種、商君、吳起之事乎?以吾之見,應候不久當步此三人後塵矣!”
文種,越國大夫,曾經幫助越王勾踐臥薪嘗膽,最終擊敗吳王夫差複國成功。但最後卻因為功高震主被勾踐所忌,落得個賜劍自殺的下場。
商君,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商鞅。商鞅主持了一次徹底改變秦國命運的變法,但是卻在秦孝公死後被秦惠文王車裂,死無全屍。
吳起,魏事家、改革家,大名鼎鼎、一度天下無敵的魏武卒就是由吳起一手建立,在吳起的率領下魏國攻佔了秦國的河西之地,將秦國的疆域壓縮到極致,幾乎讓秦國走到滅國的邊緣。
魏文侯死後吳起被罷黜,隨後逃奔楚國被楚悼王任命為令尹,在楚國展開變法,讓楚國迅速變得強大起來,接連擊敗老東家魏國,讓魏國開始從巔峰滑落。
但吳起的變法得罪了楚國的舊貴族,楚悼王死後,吳起被舊貴族們亂箭射殺於楚悼王的屍體之上。
這三個家夥雖然經歷的事情不同,但總結起來就是一個詞——不得好死。
如今蔡澤用這三個人的命運來形容範睢,也就是指明瞭說範睢以後也是不得好死的了。
因此範睢聽了這番話之後自然便是勃然大怒,反駁道:“蔡澤,汝此言何其荒謬也!若此三子者,皆乃安社稷、立百姓、擴疆土、忠君王之人也。固義之至也,忠之節也。是故君子以義死難,視死如歸;生而辱不如死而榮。士固有殺身以成名,雖義之所在,雖死無所恨。何為不可哉?”
簡單的來說就是一句話,這三個人死了也被天下認為是忠義之士,那麼我範睢要是能夠和他們一樣以忠義之名而死,那又有何不可?
範睢覺得,自己這麼一番大義凜然的話說出去之後,這個蔡澤應該會閉上嘴巴,然後灰溜溜的滾出這扇門去了吧?
然而範睢並沒有想到的是,蔡澤在聽到了範睢這番話之後非但沒有任何的受挫,反而嗤嗤的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極為嘲諷。
在笑了好一會之後,蔡澤才開口說道:“應候此言差矣。澤敢問應候,若是以對秦國立下之功勞而論,應候比之武安君如何?”
範睢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吾之功勞,遠不如武安君也。”
範睢的這番話倒還真不是謙虛。
要知道白起自從嶄露頭角以來,一共為秦國奪得了河東郡、三川郡、南陽郡、南郡以及半個河內郡,將秦國的疆域擴張到了原先的兩倍之多。
這潑天的功勞別說是範睢了,就是從秦國立國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和白起的功勞相提並論。
蔡澤繼續說道:“以武安君之大功,如今境遇如何?”
範睢張了張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蔡澤又道:“以武安君之大功,一旦秦王不喜之,尚且落到如今之境遇。那麼吾想請問應候,若是有一日秦王亦不喜應候,則應候屆時下場又當如何?”
“夠了!”範睢突然重重的一拍面前的桌子,喝道:“不用再說了!”
然而蔡澤的話語還在繼續:“應候,吾已明言至此,為何還不明悟?若再如此,便是應候自取滅亡也!”
蔡澤的話,好像一把把刀子一樣狠狠的紮進了範睢的內心之中,讓範睢整個人生疼生疼的,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