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明盤腿在椅子上,衣袍寬松,頭發仍然束成馬尾,看見師弟一臉憔悴地進來,關心道:“怎麼了?像生病了似的,快坐。”說完起身去給“病人”倒水喝。
誰知那人搶先一步完成了這個動作,還捧著水杯遞到他面前,兩只烏溜溜的眼眸裡似含著千言萬語。
“你喝。”微明把水杯往他胸口一推。
阿月片刻不耽擱一口悶了。
“坐。”微明一指椅子。
阿月放下水杯老老實實把屁股貼在椅面上。
“你找我有話要說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同你說,你先說。”
阿月心頭一顫,身體一股涼意從腳心躥到腦瓜頂。
完了,師兄心意已決,今天他要收拾包袱滾蛋了,不對,當初來的時候他身上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如今被趕出去,哪還有包袱可以收拾?
微明見他臉色十分難看,洞穿一切似的把手臂搭在他肩頭以平常調笑的語氣道:“哎呀,別哭喪的樣子嘛,你有什麼話盡管說出來,為兄好安慰安慰你啊。”
阿月喉頭動了動,還是沒敢把心裡想的話說出來,只弱弱問道:“我是不是打攪你調息養傷了?”
“昨日大師兄替我調了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些皮外傷用不著每日調息。”
“哦,那就好。”阿月放心之餘又暗暗自責起來。微明受了重傷他幫不上一點忙,還得讓微濟來療傷,可見他是多麼無能,叫人如何不失望?
越想越絕望,換位思考,如果是他也不想要這樣一個廢物師弟呀?有自知之明的話,他是否應當主動滾下臨仙山,把仙長之位讓出來?
不行,他辦不到,這裡是他願一世居住的地方,雖然賴著不走有那麼點不識趣,但是,內心有把聲音告訴他要豁出一切爭取留下來。
微明瞧他臉色更難看了,拍拍他肩頭鼓勵道:“有話就說嘛,別藏著掖著,你以前心裡不藏事的。”
“我……我……”阿月想說又不敢說,就怕說出來直接得到滾出臨仙山的具體日期。
“我什麼我?還是為了昨天的事對不對?”微明直接把他的心事攤出來。
阿月惶恐說道:“微明,你不要趕我走,我發誓一定會做個稱職的好仙長!不會給臨仙山丟臉的!”
“誰趕你走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微明沒好氣地抬手給他一個腦瓜崩,“說實話,你要是走了,我花在你身上的心血都付諸東流了,我只是怕你有新的選擇而不敢去面對,憋在心裡會憋壞人的。”
阿月聽不明白他口中的新選擇是什麼,只愣在那裡好半天不知從何說起,直到微明以為他入了定,試探性地搖晃他兩下,他才晃過神來,然後下意識問出一串問題:“對了,聽說庭光在後山養傷,現在好些了嗎?你為何要把他一個人放山裡,他不害怕嗎?我能去看看他嗎?”
“那個小家夥呀……”微明緩緩起身走到窗邊眺望天際,一手扶著窗臺一手背在身後,感慨道:“那就去看看他吧,我要跟你說的事正好與這有關,做好心理準備,可能你很難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