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日光透過琉璃窗子照進寢殿。延聖帝翻了身醒了過來。他的氣有些消了,頭腦也清明起來。
再回想起自己下的那道旨意,他便覺出了幾分不妥。
他是怎麼就認為阿婠辭官的緣由是想嫁人了呢?
鳳卿城再是如何的不成器,那畢竟也是鳳家的孩子。是鳳淵唯一的骨血。
鳳淵,鳳家,那是他心底的一道隱傷。
延聖帝輕嘆了一聲,還是覺得應該好好的給鳳卿城選一門親。
“來人,去告訴中書省那道賜婚旨意不必擬了。”
此言一出,殿內伺候著的宮人一陣面面相覷。許內侍上前來道:“回官家,那道旨意已然發出去了。”
延聖帝一楞,不由自主的問道:“什麼?”
許內侍重複道:“回官家,給明總捕與鳳世子賜婚的那道旨意,半個多時辰前就已發了出去。”
他不過才睡了一個時辰,那道聖旨竟然早半個多時辰前就發了出去。什麼時候中書省那群家夥擬旨這麼有效率了?!素日裡哪道旨不是要起草、定稿、校對的折騰上大半日。最後傳旨還要好生的費上些時辰。
今兒是怎麼了,都吃錯了藥不成?!
延聖帝煩躁了起來。君無戲言,落到了紙面的東西他怎麼能說算不算話。
在殿中來回了踱了幾步,延聖帝腦中靈光一閃。更改聖旨這事在本朝天命年間是有過先例的,那是為有之臣開的特例。明婠婠不就正是有功之臣!
延聖帝覺得這事還是很有挽回的餘地的,於是他立刻道:“傳明總捕,即刻。”
那邊廂,婠婠收到那道旨意時正安坐在天門大牢中,在心底暗暗的作著一篇名為《論地府與天門刑法差別》的論文。當她被傳到天門府衙的正堂,聽那傳旨的大臣抑揚頓挫的唸完一篇辭藻華美,行文流暢的聖旨時。她的狀態是懵圈的。
這些句子單個拎出來,她彷彿是懂得。可是它們組合到一起是個什麼意思呢?貌似是在誇獎她,還似乎是提到了她的新男神,且把男神也誇了一通。然而,這是到底是傳達了個什麼?
傳旨大臣包含著八卦的激情誦讀完那道旨意,看著婠婠一臉茫然的行禮接了旨。他的內心是激動的,幾曾見天門總捕的臉上會出現這種傻彪彪的神情。
這傳旨大臣一激動,嘴裡自發的溜達出一句話來,“下官先給明總捕道個喜,待總捕大人與定北侯世子共結絲蘿之日,還請別忘饒下官杯喜酒來喝。”
話一出口這位便後悔了。娘噯!他這不是在作死嗎?!這話不分明是在戳明總捕的心窩子!
傳旨大臣欲哭無淚,緊起皮子等待著那即將來臨的、暴風雨般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