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他對自己竟然跟這樣的惡霸結拜感到不快,雖然結拜那當下,他其實想過,如果兩人結拜,也許會比較好說話,但待在白一飛身邊的日子越長──其實也沒多長,不過三日──他的惡形惡狀已經令東方定寰難以忍受。
而且這三日來,東方定寰也發現白一飛這廝到處跟人結拜,三教九流,牛鬼蛇神,阿貓阿狗,來者不拒……
看來他根本可以不把兩人的結拜當一回事!
如果不是為了打探白一飛的計劃,東方定寰實在不想再看見這家夥,寧可躲起來想想怎麼憑空生出一支軍隊來。
然而這日,來到白一飛的校武場,東方定寰發現白一飛身旁站了個讓他感到好奇的女人。
東方定寰一進校武場,就注意到那女人。雖然在一群大男人互相叫囂挑釁的校武場裡,就只有她一個女人,她又站在被白一飛四名保鏢所包圍的顯眼高處,確實相當引人側目,但東方定寰在意的,是這女人跟白一飛身邊出現過的女人完全不同。
她不特別豔麗,也不特別豐滿──這可是白一飛身邊的女人必備的條件。當然她也不醜,甚至是好看的,只是臉上脂粉全無,白一飛的婢女臉上起碼要搽上一整盒脂粉,小妾就更不用說了,全城小販賣的胭脂都塗到那些女人臉上了吧?
那女子文靜的模樣帶點知書達禮的閨秀氣息,卻又坦然無畏地站在只有男人的校武場上,似乎正和白一飛辯論著什麼,只是她神色堅定,氣勢不卑不亢,在這充滿男人臭味的校武場上,簡直像是會發出光芒和香氣似的。
白一飛的校武場,在東方定寰眼裡,和販夫走卒用來賭博鬥毆的那一類骯髒場所沒什麼分別。簡陋或排場大小都不是至關緊要的,一名領主的校武場,是手下或子弟練武的場所,所以這名領主的武德如何,端看校武場便能知一二。武德講的不僅僅是武藝高低,更重要的是練武之人的氣度與修養,而白一飛的校武場不只顯露他高高在上的傲慢,對手下更是輕慢隨便到令東方定寰眉頭緊皺。
這樣的鬼地方,卻出現這樣的女人,而且看來和白一飛很熟。
太奇怪了!東方定寰打量著那女人的眼光直接而專注,當那女子朝他看過來時,他都沒意識到該收斂自己大膽的注視。畢竟,他太習慣將自己無聲無息地隱藏起來,對自己隱匿行跡的功夫更是絕對有自信。
看白一飛對那女子態度客氣,還算有分寸,東方定寰忍不住想,該不會是那胖子的妹妹吧?如果是的話,那真是驚人的差異。
“你看到了,這些人都是我的手下,接下來還會有更多高手投入我的麾下,只要再加上爾氏一族的勢力,這整個南方沒有誰能與我抗衡,到時我們就能以此和東方家談條件 ?雅,你還在猶豫什麼?”
白一飛完全沒注意到東方定寰的到來,這處校武場人聲吵雜,比試用的內場有八到十個人在對打;置放武器以及圍觀打鬥用的外場同樣擠滿觀看比鬥的、喝酒的、鬧事的、鬥毆的男人,女子的注視並未讓白一飛,甚至是藏身陰影中的東方定寰意會到她究竟發現了什麼。
“我認為就算沒有這些……高手,”爾雅困難地忍住嗆咳的沖動,對這些所謂高手實在不敢恭維。她露出一個有點艱難的笑,“我們一樣能和東方家談條件,這裡是大燕南方與夜摩國之間唯一的大城,我們可以請求東方家的保護──”
“我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何必依靠東方家?更何況,一旦東方長空稱帝,他不見得會記得這些恩情。”
“什麼恩情?”爾雅一頭霧水,“不管最後誰稱帝,最重要的是開明城能夠得到平靜與庇護。”
“爾雅,你太天真了。我就說女人對戰爭的事一竅不通,還是交給我來吧,過幾天我就派人到爾家提親……”
“我認為這件事不必急在一時……”爾雅笑得有些尷尬,“至少等確認我哥平安無事再說。”
白一飛聞言,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你哥人還好好的,你這麼說是不信任我嗎?”
“我哥是爾氏現任族長,他一天還在牢裡,爾氏的長輩們就不會同意這件婚事。”
“爾氏想跟我作對?你哥犯下的可是通敵賣國之罪!況且這樁婚事,是好多年前你爹,也就是爾氏上一任族長親口答應的!如今你們爾氏想毀婚,就不怕天下人不齒嗎?”
“證據仍未尋獲,指控我哥通敵賣國的人也死了,現在論罪未免言之過早。至於和你作對,白統領想太多了,爾家的現任族長仍在白統領手上,爾家又怎敢輕舉妄動,只盼白統領明察秋毫,還我哥清白,爾雅才會考慮終身大事。”爾雅強壓下怒氣道。
通敵賣國?是賣哪個國?誰都知道這根本是欲加之罪,奈何眼前整個南方,沒有誰能製得住白一飛。
老實說,白一飛對爾雅也有顧忌,所以對她不改口喊他大王,只能默默壓下怒氣。
爾雅並不是白一飛喜歡的女人型別,但是娶了她,就等於擁有南方第一大宗族的力量。棘手的是爾氏和大燕那些世家宗族不同,受到夜摩國的影響,爾氏的女人並不只是用來聯姻的籌碼,在白一飛將爾氏現任族長爾旭人強冠了個“通敵賣國”之罪押入大牢後,爾家並未放低姿態求和,大有隨時能擁立爾雅繼任當家的打算,原以為這著棋能逼爾雅點頭應了婚事,眼下卻變成爾雅以婚約逼白一飛放人,白一飛相信這絕對是爾旭人的主意,那家夥在仍是開明城守時就處處和他作對!
爾家或許不像他擁有軍隊,但是他的軍隊,卻要靠爾家才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