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曹姨給他打過電話以後,他就回來跟她商量過了,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她抵觸治療。
像是故意的一樣。
故意任由病情發展,甚至不惜有意地加劇,抗拒治療,作踐自己。
就好像只要這樣做,那個人就會突然心生憐憫,會可憐她,來看看她似的。
下午五點,顧從禮走出別墅。
寂靜陰森的牢籠被開啟,然後再次關上,他靠在鐵門門口,點了支煙。
別墅在這片的最後一排最後一棟,旁邊前面那棟和旁邊的都空著,四周安靜得像是與世隔絕了。
他仰頭,天邊霞光血紅,入秋以後,天漸漸短了許多。
手機微信提示聲打破了寂靜。
顧從禮咬著煙,抽出手機,點開微信。
上面一個紅色的1。
是那個很傻的貓頭像的主人,他點進去,裡面一條資訊。
——主!編!!!第二話原稿畫完傳給你了!!!我!去!補覺啦!!!!!
只從一行文字裡,就能感受到她歡呼雀躍的興奮。
顧從禮看著那條資訊,靜了一會兒,有什麼從他踏入這個城市時起就一直翻湧著的東西,在這一刻終於安靜下來了。
他突然直起身來,煙頭丟掉踩滅,一邊往車邊一邊打電話過去。
響過三聲以後,那邊接起來。
她果然很開心,哼著歌叫他:“主編晚上好,我剛剛把原稿傳給你了,你看見了嗎,這次我真的修了好多遍,畫得我眼睛都瞎了,我現在繼續睡眠來補充一下智商——”
他坐進駕駛席,發動車子,打斷她:“不許睡。”
時吟愣了一下,緊張起來:“我哪裡畫得還是不行嗎?”
“我還沒看。”
她似乎無語了一下,然後有點小炸毛:“那您這麼堅定的不讓我補覺是為什麼啊!您先看啊,發現有問題的地方叫我就行了,我就睡一小會兒。”
“不許睡,”顧從禮重複說,
她靜了一下,似乎是察覺到不對,小心叫他:“主編?”
“就忍一小會兒,”他輕聲說,音色比平日裡冰片似的冷冽質感多了幾分渾濁,“等我回去,回去就讓你睡。”
低啞的,像在誘哄,又像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