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所有窗子都焊了鐵欄,整個房子都陷入在一片陰沉的寂靜當中,顧從禮開了門,推門進去,是一塵不染的前廳。
穿著圍裙的女人正站在餐廳桌前,背對著門,垂頭佈菜。
是她身後的人先聽見的聲音。
顧從禮動作很輕,關上門的時候聲音細微,女人卻突然開始尖叫。
尖利的高分貝的悽慘叫聲回蕩在空曠的房子裡,顧從禮快步走過來,垂眼:“媽。”
女人的叫聲戛然而止。
坐在餐桌後的女人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盤著繁雜好看的盤發,五官精緻,淺淺的棕色眸子裡含著淚水和恐懼。
她愣愣的看著顧從禮,驚恐的眼底,慢慢地溢滿了溫柔:“阿禮。”
顧從禮沒說話,從旁邊曹姨的手裡接過湯匙,一勺一勺往透明的塑膠碗裡盛了湯。
女人溫柔地看著他的動作:“阿禮,你回來了,怎麼樣,今天是不是考試了?內容難不難?”
顧從禮把湯推到她面前:“嗯,不難。”
女人很開心的樣子:“你考了滿分沒有?”
“拿了第一名。”
“真好,”她笑著拿起湯匙,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昨天還跟你爸說,阿禮是——”
她話音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白皙的手開始不住的顫抖。
她開始哭。
一邊哭著,一邊將桌上的食物全都掃掉,盛著食物的碟子和碗全被掃下桌,噼裡啪啦地掉在地毯上,滾燙的湯盡數潑在顧從禮手背上。
她尖叫著抱住頭,鑽進桌底,顫抖著哭:“對不起……對不起,老公……”
曹姨連忙將桌底的女人拉出來,和旁邊的一個看護一起,半拖半抱著把人帶上了樓。
器皿全部都是塑膠的,只有食物灑出來,顧從禮站在桌邊,脊背僵直。
他抿了抿唇,將地上的碗盤撿起來,放在餐桌上,去廚房洗手。
手背燙得通紅,冷水沖上去,兩個小小的水泡,薄薄的一層面板含了一汪水似的。
顧從禮找了一圈,沒看見任何尖銳的東西,幹脆關了水龍頭,直接出去。
沒一會兒,曹姨人下來了,朝他走過來:“我給家裡打過電話了,今天就先不回去了,下個禮拜再說吧。”
顧從禮垂眼:“沒事,我今天在這兒,您回。”
“你可不行,夫人一會兒要睡個覺,醒了見不著我,你也管不了她,這上次不也試過了嘛,”曹姨笑了,“我這已經習慣了,掌握了竅門,你可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沒說話,低垂著眼,安靜下來的時候五官和女人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曹姨嘆了口氣,繼續道:“你這兩回回來也看見了,夫人狀態現在還沒有以前好,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事兒,你還是考慮考慮,也不能真的一直把她一個人關在這兒。”
顧從禮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她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