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吟想,自己膽子真的大。
那個樓主,喜歡了顧從禮那麼久,每天偷拍無數張他的照片,執念看起來應該比她深。
之前百名榜上被劃掉的名字,洗手間裡遞進來的紙條,恐怕都是她。
照片的事情,大概是個意外,畢竟她討厭的是她,不是顧從禮。
這樣的一個人,會不會把她騙過去,然後偷偷殺掉。
她選的不是好地方。
這人工湖作為一中的情侶聖地,現在應該正熱鬧。
每個學校都不乏逃課的學生,晚自習更甚,有零星學生在,大多是一男一女,隔著很遠的距離,偷偷翻過護欄,坐在湖邊湊在一起聊天。
時吟遠遠地找,看見一個女孩坐在樹下。
和想象中那種偏激的不太一樣,是個很清秀的姑娘,梳著馬尾,抱著膝蓋靠著樹幹,安安靜靜的樣子。
她突然抬起頭來,視線和她對上。
時吟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
沒人說話。
還是女孩先開口。
嘶啞的,低低的聲音,幾乎聽不出原本的聲線:“你還真敢來。”
“你找我來是想打我嗎?”
女孩搖搖頭:“我本來準備把你推到湖裡的,如果推不下去,我就拉你下去。”
時吟笑了:“其實你不用那麼麻煩,我可以自己跳。”
女孩側過頭來,眼神古怪的看著她。
時吟抓了抓頭發,誒了一聲:“顧老師真的要走了嗎?”
她表情變得陰沉起來:“他已經走了。”
時吟一怔,“啊”了一聲。
這個女生應該是恨死了她的,時吟覺得她剛剛說的那句,想把她推下去的話,應該不是開玩笑的。
她突然有種詭異的,同病相憐的感覺。
時吟垂頭,聲音很輕:“對不起。”
她沒說話。
安靜了幾秒,才慢慢說:“我高一的時候就認識他了,那時候他還沒畢業。我和你不一樣,我成績不太好,腦子很笨,無論怎麼樣就是聽不懂的那種,我家裡人都覺得我如果不去藝考就考不上大學了,就送我去畫畫。我其實一直很自卑,覺得自己是因為學習不好才學畫畫,在好學生面前覺得抬不起頭。”
“然後我就遇見他了,他跟我說,畫畫不是逃避,是選擇。”
“後來他走了,再在學校裡看見他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可是我不敢,我可以在網路上發帖,可是一旦面對他,我一句話都不敢說,我只敢偷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