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看著她蒼白的側臉,低聲道:“有沒有,你我心裡都清楚。”他不信她所有的撒嬌與眼淚都是假的,如果都是假的,他不會輕易受她蠱惑,不會真的想與她做一輩子的夫妻。
大人們說的太深奧,虎哥兒聽不懂,他只看出娘親很不開心。
“娘,你不喜歡爹爹?”虎哥兒靠在娘親懷裡,仰頭問。
李牧目光微變,如果她說不喜歡,虎哥兒肯定會疏遠他,小家夥現在明顯更親她。
無論李牧是真心還是戲弄她,陳嬌都不會繼續跟李牧做夫妻,但事已至此,虎哥兒肯定會被李牧扣下,為了虎哥兒的將來打算,陳嬌不能再破壞父子倆的關系。
她朝虎哥兒搖搖頭,強顏歡笑。
虎哥兒放心了,又問:“娘餓不餓?”
不等陳嬌回答,李牧已經吩咐外面的高俊道:“擺飯。”
“是。”高俊馬上去安排了。
陳嬌只是默默地坐在床邊,懷裡抱著兒子。
李牧走過去,坐在她一臂之外,低聲道:“知道岳父為何送你們過來嗎?”
陳嬌眼簾微動,雖然她有猜測,但她並不肯定,或許陳國舅對李牧說了原因?
她搖搖頭。
李牧便道:“昏君無能,現在我帶兵圍城,朝廷極有可能利用虎哥兒牽制我,岳父若不送你們出來,你能活命,虎哥兒未必。”
陳嬌猛地抱緊了懷裡的虎哥兒,徹骨的寒氣從腳底一路蔓延到心口,怪不得,怪不得陳國舅那晚會突然去見她,他一定是得到了訊息,才匆匆安排她與虎哥兒離城。
陳國舅對她們母子越好,陳嬌就越捨不得老人家死,眼淚落下,她摟著虎哥兒的腦袋,哽咽著問身邊的男人:“虎哥兒是你的骨肉,對父親來說只是外孫,父親明明可以交出虎哥兒,但他還是寧可觸怒帝後也要將虎哥兒送給你,看在這份情面上,大人能不能保國舅府全家性命?”
她不想求李牧,但與國舅府眾人的性命比,讓她求多少次她都會開口。
“娘,你怎麼哭了?”看到娘親哭,虎哥兒忍不住也哭了,害怕地埋在娘親懷裡。
娘倆都哭,李牧無奈,對陳嬌解釋道:“我已派人將岳父送你們出城的訊息傳了出去,不出意外,岳父現在已經身在囹圄。”
陳嬌震驚地抬起頭,清澈烏黑的眸子裡蓄滿了淚水。
李牧看著她這雙淚眼,心中一軟,道:“後日王爺便會抵達長安,攻城時如果岳父作為主帥守城,王爺損兵折將,進城後必定不會饒過岳父。現在昏君以通敵罪將岳父下獄,長安百姓、城外將士都知岳父幫我就是等於幫王爺,待王爺登基,念在這點,他也不會處死岳父,落人口舌。”
陳嬌呆呆地看著他。
李牧,李牧居然已經出手,為保住陳國舅鋪路了?
她的心思很好猜,李牧苦笑道:“難道在你眼裡,我便是那等無情無義不顧妻兒死活之人?”
他只是縱容陳廷章欺負了她一次,她到底將他想成了什麼樣?
男人的眼裡似乎流露出幾分委屈,陳嬌低頭,紛亂的思緒平靜下來,她再次問道:“你願意救父親,是因為父親先施恩於你,如果父親沒有送虎哥兒過來,你會放過他?”
李牧道:“我會勸岳父投降王爺,只要岳父投降,國舅府上下照樣性命無憂。”
陳嬌不信,無意識地摸著虎哥兒的腦袋:“說的容易,父親怎會輕易投降?父親不肯降,待朝廷用虎哥兒威脅你,你只怕也會大義滅親。”
李牧冷笑:“你未免將我想的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