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盛夏,逸仙郡的日子分外難熬。
離紀驁在仙緣大會上奪得魁首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年時間,再大的風波也漸漸平息下來。仙緣大會剛結束時,因為出了一位如此驚豔的弟子,離天劍派一躍成為逸仙郡乃至整個南詔國最炙手可熱的宗派,很是過了一段風光日子。
但是隨著整個南詔國的形式越來越嚴峻,離天劍派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了。
今年從入春開始,就不斷有壞訊息傳來,先是千秋閣收回了門下大部分分閣,全部人員退守南詔國都城、羅浮山和西境三處,據傳言說,千秋閣甚至把物資和高手都均勻分配在這三處。而且三個地方都有副門主鎮守,看起來就是為了應對一場即將到來的大劫。
千秋閣這樣的行為讓整個南詔國都人心惶惶起來。
在這一片陰雲之下,離天劍派的氣氛更加恐怖。
天黑之後,離天劍派的群峰顯得越發險峻,夜色中一座座山峰如同利劍一般矗立著。
自從三個月前和清衡道姑的一次大吵之後,火翎就已經搬出了白鶴峰,自從她太爺爺天權長老隕落之後,她在門內也等於沒了靠山,這七十二峰沒有她的去處,她就在林涵和紀驁當初住的小山崖上建了個藥廬。紀驁奪得仙緣大會魁首,又被收為了羅浮山弟子,餘威猶在,別人都知道她是紀驁林涵的好友,輕易也不敢欺負她。
已經是深夜了,火翎的藥廬前仍然亮著一點如豆燈火,如同海中遙遠的燈塔一般。一場暴雨即將到來,空中已經有了溼潤的味道,夜風呼嘯,可以聽見藥廬頂上的茅草被風颳獵獵作響。
一個穿著紅衣的纖細身影舉著一盞琉璃燈焦急地等在藥廬門口,這身影正是火翎,她似乎比兩年前瘦了許多,下巴越發尖了,神色疲倦,臉色蒼白,眼中卻帶著一份堅定的狂熱。
夜色中忽然出現一點銀光,而後越來越大,最終化為一艘可以容納近十人的銀色棗核舟,落在了藥廬前。
銀舟落地就恢復原形,被駕舟的火逸收入袖中,舟上還有兩個傷員,一個已經失去了意識,另一個也受了輕傷,都是凝脈期巔峰的一代弟子,失去意識的那個正是小安瀾,而受輕傷的則是酆子默。
“人救回來了?”火翎焦急地迎了上去,把燈盞交給了一旁的火逸,她早已準備好療傷的丹藥,用手指碾碎送入小安瀾口中,又用玉淨瓶中的靈泉水讓他送服下去。
“只救回小安瀾,其餘弟子還在餘鈞那裡。”酆子墨自己也帶了傷,卻仍然焦急地和火翎交流情況:“他們現在把東南方向的三十多座山峰全部佔據了,我們不知道其餘的弟子被關押在哪裡。”
火翎撕開小安瀾的衣服,毫不意外地發現小安瀾身上的傷也是按著一定的形狀排列的,傷他的人似乎只想劃開他面板,所以血流得不多,還可以救回來。
火翎無比熟練地用藥粉灑遍他傷口,然後用繃帶替他包紮好。
搖曳的燈光下,她的神色異常嚴肅,與當初那個正義感十足卻稍顯天真的少女判若兩人。
“送他下去修養,白若小師妹會照顧他。”
看著酆子默把小安瀾背在背上,小心翼翼地沿著藤蔓爬下懸崖之後,火翎收起丹藥繃帶,看向一旁的火逸。
火逸仍然是那副萬事不關心的樣子,穿得也十分隨意。見火翎一臉凝重地看向自己,又笑了起來。
“禰峰師兄真的投靠餘家了?”
“這還有假。”火逸笑得雲淡風輕:“小安瀾就是他騙過去的,玄月現在還沒找到呢。鬱飛白正在找她,所以回來晚了。”
“那就好。”
火翎的這句話中有一絲慶幸。過去許多次去餘鈞的領地救人,回來就少了一兩個隊友,她都已經不敢再問沒回來的人去哪了。鬱飛白現在雖然處境危險,但是他是大師兄,應該知道進退。
兩人收拾好之後,也一起沿著藤蔓爬了下去。
懸崖下原來別有洞天,沿著一個小小的洞口爬進去,裡面竟然是一個大溶洞,有著鐘乳石的石床和許多靈藥苗,山洞裡約有二三十人,大部分是傷員,或坐或躺,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孩子正穿梭其中,替他們換藥,照料他們。見到火翎下來,這些傷員都紛紛起身,顯然火翎在他們之中非常受尊敬。
“都別動,躺著就好。”火翎舉著琉璃燈,一個個替他們檢視傷口,這些傷員都是她這幾個月來從餘家手中救來的倖存者,有幾個是自己大難不死逃出來的,其餘的是他們救出來的,自從餘家的太上長老出關之後,餘家已經掌握了離天劍派的實權,宗主形同虛設。餘鈞現在閉門不出,頻頻以宗主命令傳召一些有天賦的弟子過去,都是有去無回。
門內的長老都畏懼餘鈞,不敢過問,只有他們這些一代弟子,私底下組成了這個小小的聯盟,在餘鈞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活動著,還常常去餘鈞的領地救出一兩個被帶走的弟子。
這次的行動其實很倉促,因為小安瀾和玄月被禰峰騙去切磋武藝,結果鬱飛白回來之後大驚失色,因為有可靠訊息,禰峰已經投靠了餘家,有人看見他在餘家的領地裡挖掘一個大坑,傳言說他是在替餘家埋葬被害死的弟子。所以他們不得已,只得去救小安瀾他們。酆子墨和火翎回來了,鬱飛白卻遲遲沒找到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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