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媽換了薰香,剛邁出只腳,眼前一黑,嘴被布堵著,被人抬著摜到一旁,嗚嗚出聲,扭著肥胖的身子掙紮,這是惹的嘛哪門子煞星,為什麼和她一個胖媽媽過不去?
趙山等著侯爺騎馬出了大門,帶人直奔倉戈院,他當年建的屋子,知道哪處防守薄弱,從湖邊的甬道跳過藤蔓高牆,便是後院居所的園子,裡頭毫無聲息,正好成全了他們,利落的綁了人,回榮安堂複命。
榮安堂內,老太太常年信佛,西廂房後頭的罩房特意砌了個佛堂,供奉了著悲天憫人的觀世音菩薩,此時,老太太閉著眼,手轉佛珠,默唸經文,片刻後,回身看向來人。
林水憐在一片漆黑中,聞著股沉香的味道,細細聞著,並沒有表姑娘身上的香氣,胡思亂想時,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掀開,光線刺眼又發白,適應著看的模糊,映出一張滿是褶皺的臉,帶著慈祥和善良,像極了朱縣令的老母親。
“叫你來,知道是為什麼嗎?”聲音蒼老且滄桑。
她之前還扮啞巴,這次真的啞了,啊啊啊幾聲,指了指她的喉嚨,表示說不出話。
老太太對著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好,雖然容貌平平,卻長了一雙漂亮眼睛,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不沾一點兒的汙垢,讓她這個腐爛了芯子的老人嫉妒。
戾氣一閃而過,溫柔親切的對著她道,“你就怪你的命不好吧,誰讓你惹了聖上不高興。”
從黃梨木的供桌上端了一杯酒,遞予她,可惜的說,“這酒很貴的,喝了吧,安樂些。”
實際上,林水憐已經嚇的渾身僵硬,很快就霧濕了眼眶,狠命的朝著她磕頭,完全顧不得疼痛,在這一刻,她活著的慾望被放至最大,她不想死。
老太太似乎很厭惡她這種舉動,哼了聲,轉了一圈佛珠,拜了拜,才對著菩薩告罪,“惹了您的清修,都是信女的罪過,懇請您降些罪責,得以警示凡人。”
說罷,折身出了小門,地上的林水憐剛鬆口氣,門吱嘎一響,進來兩個體格健碩的媽媽,拎著一口朱漆大箱子,後一人手捧黃銅炭盆子,裡頭滾燙的熱炭噼裡啪啦的直響,正燒的旺呢!
兩婆子不多話,直接摔到她跟前,箱子開鎖開啟,是一疊疊的金紙箔,看她不動,不耐煩的摔打,“這是給觀音的銀錢,疊成元寶,快吧。”
她伸手拿了一張,不注意就被劃了一口子,金片鋒利且硬,需用力折才行,後背突地被撞了下,扭頭一瞧,竟是把炭盆子緊貼著她後背,嘶了聲,往前挪了挪,她後背本就有傷,這般烤燙著,只覺疼的厲害,她身上沒什麼值錢首飾,就算有,估計也起不了什麼用。
很快額頭鼻尖就細密的一層汗,手指彎曲使勁兒,仍舊疊的緩慢,一側監督的婆子橫蠻的一腳踢來,斥道,“快點,天亮了就要給觀音上供。”
林水憐頭歪倒一側,額頭的汗水滑落進眼睛裡,辣的微刺,抬起手背抹了,繼續直起身子疊金元寶,一個個胖嘟嘟的閃著金光,晃得她直暈,餘光掃了眼那尊白玉菩薩,依然矗立,卻無法解救她與水火,後方的熱浪撲的猛,頸背間都火辣辣的,煎熬,並等待著。
很明顯,上天並沒有好生之德,箱子裡的元寶已經鋪了一層,後頭坐著嗑瓜子的婆子已吐了一簍子的皮,相互嘟囔著,“也不知道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好讓我們哥倆回去睡個安穩覺。”
“這種都是犯了大錯的,不可能活著出去就是了,且等著吧!”顯然另一個婆子更加曉得。
林水憐跪著如水中撈出般,薄衣都濕透了,偏又有火烤著,半濕不幹的黏在身上,映出的小臉異常變態的紅,眼神專注的繼續手中的活計,一刻不停。
一牆之隔的大夫人張氏正拿著美人錘,親自給老太太敲打著,寂靜的夜裡,噠噠聲尤為突出,“娘,私庫的鑰匙是不是在她手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