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蘇醒睜眼,發現自己正被悶油瓶抱上樓。夢中的寒冷仍未散去,我索性把那嘭嘭作響的夢境拋卻腦後,循著溫度往悶油瓶身上靠,抓著他本就殘破的衣物,貼向他的身體取點暖。
剛才那段是最後一縷資訊素嗎?可是炎熱的沙漠中,不可能出現極寒之地的景象。那樣宏偉的開闊雪景,全中國也沒多少個地方。
我正思索著,悶油瓶一下把我往懷裡收緊,耳朵甚至能聽見他胸腔裡的心跳。至少眼下可以緩一口氣了,我心想,用那條完好的手臂攬上悶油瓶的脖子,突然就瞧見小花站在門口。
他見到我這副浴血歸來的模樣,十分吃驚地看著我們,也許吃驚的還包括我們倆的公主抱姿勢。
我也挺吃驚的,現在他不是應該忙得腳不沾地嗎?這個有工夫來找我的閑人是誰?
小花把我們從頭打量到腳,沒問去了哪裡,而是拿出一個東西交給我。
中行的電子動態口令卡,不是普通的型號,級別似乎很高。我一頭霧水,看向小花。悶油瓶這才放我下來,我走了幾步,雙腿仍有些發軟。
“不要問為什麼,只是暫時交給你保管一下。”小花道,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非常滄桑。
我心中一動,試探道:“裡面有多少?”
“別想得太美,不是給你的零花錢。”小花一挑眉,“說不定過幾天就要讓你歸還了,裡面一樣東西都不準動。”東西?難道不是一個賬號,而是銀行的保險櫃?
小花來得匆匆,走得也匆匆,我叫住他,“如果弄丟了怎麼辦?”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我興許還會兩眼一紅吞了這裡面的財産。他真的放心嗎?打的是什麼算盤?小花轉過頭,神情不變,認真道:“那樣也不錯。”
我看著手裡每30秒重新整理一次的密碼,不禁感到荒唐,雙肩似乎壓上了沉重的份量。“資金鏈出什麼問題了?”我問。
八成不只是資金鏈的問題,恐怕問題嚴重得多,不然小花不會做出這樣超乎常理的決定。他面色遲疑了一下,開口道:“假設有一個定時炸彈,從身上卸除後不知道該扔向哪裡,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倒計時……”
我好笑道:“你交給我,不怕炸死我?”
小花搖搖頭:“但你和北京沒有聯系,最好的人選就是你。如果我說,一個人發現自己無論朝哪個方向走,總會出問題……好像整個環境都在和他作對。”
我心裡咯噔一下,莫非已經波及到了解家?我稍稍思忖了一下該怎樣讓他理解我的意思,道:“你聽說過先手和後手嗎?比如說一張桌上堆滿了石子,兩人誰先拿完誰就獲勝,那種簡單的演算法策略。”
小花點頭,接過話,“後手必勝。後手的人只要每次拿取的石子與先手的數量相同,並且位置對稱,就一定能贏。”
“是的,對稱行動,不論你做出怎樣的行為,對方都有相應的方案來應對。”我解釋道:“對方也確定你一定會去拿石子,所以先手的人,還不如掀了那張桌子。”
小花彷彿有所觸動,道:“但是你不知道,上邊它的力量有多大。”
我未曾料到這種回答,城南的那次火拼居然造成了這麼劇烈的影響?我皺起眉頭,是他們搞的鬼嗎?原本汪家給我的印象就夠厲害了,難道說,其實我們要面對的是更加龐大的勢力?
還是說,那個名字本就存在於他們的內部?這個足以和張家抗衡的家族未免太恐怖了,不過一切尚且不能定論,證據還不確鑿。
小花看我懂了,露出一個苦笑,接著道:“你見過那個運輸公司的負責人了嗎?”
“不需要。”我現在幾乎是本能地懷疑一切資訊源誘惑,搖了搖頭,心說我倒是在資訊素的幻境中見過他。
小花道:“就算你想見他也沒法見了,這個人失蹤了。”
“什麼時候?”
“24小時內。這個時間或許都報不了案,但是……”小花捏了捏眉心,“或許比失蹤本身還要糟糕,我的線人都不知道這個人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