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那是什麼?”我仔細分辨著聲音,離我非常近,但那陣腳步聲很是奇怪。
悶油瓶又問:“快要死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
我想到哪就說到哪,“你,還有我小時候的一件事,蛇,狗……”
悶油瓶似乎一點也不怕那個第三者,帶著我繼續走。反倒是我,聽著那種聲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想說什麼?”
我們回到溶洞,但不是當初那個入口,位置有了很大的變化。山體內部的通道就如一團亂麻,彎彎繞繞的理不清楚。
悶油瓶道:“我們的手電被蛇吞了,我帶你到有光線的地方。你有沒有聽說過物質化?”
我停在原地,松開他的手,“那不是幻覺嗎?不對,你怎麼知道?”
他重新把我牽過去,“我看見那棵青銅樹的時候,才恢複了相關的記憶,想起上個世紀家族裡的一項研究。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他們那些海外分支一定要你進入秦嶺。”
面前射過一道光線,車總揮著一支行動式小手電,站在遠處,焦急道:“小三爺,我兒子呢?”
我不忍心告訴他真相,不過他的兒子那麼多,或許少一隻也無關緊要吧。悶油瓶在我耳邊輕聲道:“他們沒有罷休,這應該還是一個實驗,為了測試你的能力。”
我看看車總,轉頭對悶油瓶道:“那麼這個人呢?還有黑飛子?”
悶油瓶思量了片刻,道:“現在的確出現了張家以外的因素,秦嶺這個地方……”
汪的一聲狗吠,霎時打斷了他的話。我驚奇地發現,身後的第三者,居然是一隻狗。
我沖車總道:“這也是你的兒子?”
車總迅速走近,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驚訝,似乎更偏於驚喜。他繞著那隻狗走了足足三圈,才抬頭對我道:“你的兒子。”
那隻黑背坐在地上足有我大腿那麼高,滿嘴殘留的血液。耳朵豎起,尾巴懶懶地搭在地上,不想討好任何人。我蹲下來注視它的眼睛,一種熟悉感浮上心頭,根本是小滿哥的翻版。
我看向悶油瓶,聲音有些顫抖,問:“是我想的那樣嗎?”
悶油瓶伸手放在黑背的頭上,黑背沒有躲開,泰然自若,任他摸著狗毛。悶油瓶說道:“你有‘物質化’的能力。”
溶洞裡,三個人,一條狗。我看著那隻狗,它也看著我。車總說得對,世界瘋了。我以為自己歷經大風大浪的考驗,沒想到人生又遭遇了顛覆,就聽見車總激動若狂的聲音說道:“名不虛傳……都是真的。”
我試著叫了聲小滿哥,黑背湊過來舔舔我的臉。我連忙推開它,用袖子擦掉一股怪味的口水。它很不屑地搖了一下尾巴,權當是禮節性的回答。
我把臉洗洗幹淨,心情非常非常複雜。
這一條黑背的毛色很漂亮,連我這個外行人都能看出它品種純正。只不過,無論黑背狗的血統再怎麼無懈可擊,它的臉還是那副樣子,如同鑽進煤渣一般,染上了一團洗也洗不掉的黑色。悶油瓶說剛才就是這只狗幹掉了黑飛子,我著實很難想象。要不是那銳利的眼神,它看起來和一隻懶狗沒有什麼不同。
我並不知道如何討狗的歡心,而且還對目前的狀況感到一絲恐懼。
車總不認識悶油瓶,只把他當成我的同伴或手下,注意力全放在了黑背身上,倒是神經大條,一點也不怕它。就像一個科研人員發現了新物種,恨不得記錄下所有資料。他扒開狗的耳朵看了看,又捏著爪子觀察一陣子,或者把手伸到狗的肚皮下面摸一摸,最後提起尾巴想看它的私密部位。
這只黑背終於忍無可忍,蹭地一下站起,一尾巴甩了過去。車總及時躲開,但眼睛依舊盯著不放。他臉上的驚訝表情已經轉變成了傻樂,我懷疑他甚至會向我提出當幹爹的請求。
事已至此,我只想盡快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我們沿著水流的逆方向往回走,黑背非常自覺地緊跟其後,每一步都不落下。蛇群已經散去,剩下滿地橫屍,以及為數不多存活下來的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