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是,冥冥之中我和悶油瓶有種無形的感應。很快我就憑著莫名的指引找到了他,他和那個賊在湖旁一條隱蔽的小路裡。
情況一目瞭然,他擒到了那賊,對方雙手反剪被緊緊壓制著。悶油瓶看到我後,重新分開我們兩個相連的意識感應。我移了幾步,看到小偷的臉,居然是那個自稱阿巖的男人。
“大老闆饒命!”他認出了我,一臉驚慌地向我求情:“我只是混口飯吃,拿錢替人辦事!”
我很納悶,心說什麼情況,這人頂多就是個愛開下流玩笑的普通混混,哪裡會有通天偷盜的本事?先前悶油瓶對這人的警覺難道不是空xue來風?
地上躺著個廣口塑膠瓶,我撿起一看,裡面灌了水,底部沉著一顆小小的橢圓形的蛋。我掂掂瓶子,道:“實話告訴你,雷子已經進公園了。”
他聽了之後更加恐懼,聲線顫抖起來,“東西給你們……給你們!放了我!”
看這慫樣,根本不需要我和悶油瓶費什麼心思。“坦白從寬。”我說,又想到他可能連坦白從寬是什麼意思都不清楚,就道:“老老實實交代出來,我們就放你走。”
根據他的敘述,他平時的工作就是在黑市上為出錢的僱主辦事,沒有真本領,整天混日子。因為上了通緝令,於是入夏的時候逃到廣西來,繼續在當地的黑道上做事。機緣巧合下和賭石老闆的女兒認識,那姑娘也是沒眼力,漸漸就迷上他,被騙得徹徹底底,給他住旅館、墊付日常花銷。
我聽到這裡,也就明白了,“真夠缺德的。然後呢?”
接下來的故事順理成章,黑市上有人開高價,僱人偷走那件東西。他接下了單子,利用老闆女兒男朋友的關系,拍賣之前就和酒店人員混熟了。那是最後一件拍賣品,保安在後臺本來警戒心就變低了,他便使使小花招,成功玩了把順手牽羊。
我道:“你也太大膽了,不怕被當場抓個現行?”
“我就是幹這個的,沒得辦法。”他哀求道:“放了我吧兩位老闆!”
我提醒他:“你還沒說僱主是什麼人。”
“一個男人,一看就是有錢人。”他道:“北方口音,姓霍。別的我不曉得,真的,真的!”
我和悶油瓶互換了下眼神。
霍?當年霍老太太死後,聽說霍家的兩個兄弟包攬了大權,人送外號大霍害和小霍害。我在中南部活動,倒沒有怎麼接觸過,只遠遠地看過幾面。聽北京那邊的風評說,貌似他們做事都不怎麼漂亮。
“你還不能走。”我道。
他臉色慘白,死死地看著我,突然劇烈掙紮起來。我補充道:“不會讓你進局子的,我只是想帶你一起去見見你的僱主。”
他半信半疑地看著我,我心想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不是你能明白的。我讓悶油瓶松開他,又道:“乖乖待著,不要跑。”
他應該見識過了悶油瓶的厲害,我倒不怕他逃走。他的眼神依然侷促,我問他:“你的真名叫什麼?”
“黃巖。”他答道,愣愣地看著我,忽然激動起來,“老闆,你缺不缺跟班的?我什麼都敢做,什麼都敢殺。我沒有地方去,其實一直想安定下來……”
我一時鬆懈了下來,冷笑道:“你所說的安定,不就是想找個新老闆?”
他還想說些什麼,我擺擺手,示意多說無用。黃巖注意到我手腕上的珠子,問:“老闆愛買這玩意兒?”
“不是,說來話長。”我扯了扯那串東西,問他:“你知道這是什麼?”
說起來,就是用紅繩串著,深紅種子的尖端染了一點黑,質感非常硬。
“這叫相思子。”黃巖發現來了機會,便一個勁和我拉近關系,“到了夏天,廣西的路邊會瘋了似的長出好多,人民公園裡經常有人賣這個。又好看又有寓意,不過不能吃。長得像紅豆,但是咬開裡頭全是毒,聽說前年出了件事……”
“行了行了。”我意識到這個人扯閑篇的功夫一流,就起身走向湖邊。
他在我身後大聲道:“回去送給老闆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