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眼了,不受控制地去想象那種畫面,“這他媽都可以?”
“成功率很小。”他好像別有深意,“不過你是例外。”
我以為他在誇我天賦好,不由想到剛才那個話題:“既然小哥也是一個人,我們兩個不就能搭個伴?熟人之間還有默契。”
黑瞎子臉上的表情不知為何一下崩垮下來,他轉身回旅館,道:“走吧,今天先結束,我還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我配不上他?”我脫口問道,隨即想扇自己一個巴掌,這話說得未免太不當。
“不是這個問題。我就告訴你吧,如果真想和他一起搭個伴,”黑瞎子想了老半天,道:“就必須完全瞭解彼此,所有的一切都要向對方敞開,不然在精神上不可能達到真正的默契。”
那確實有點難,不,簡直難爆了。我心說,還是讓他幫我打飛機比較容易。
旅館裡沒有空調,我光著身子,只套了條褲衩。大白狗腿連刀帶鞘放在床上,而我忙著打電話借錢。這次要想拿到那東西,只能走正規途徑。人家在明,我不得不明。而且老在拍賣會上搶來搶去,傳出去有損我的形象。
好歹這些年我混出了些名堂,江湖之大,狐朋狗友何其多,能借多少是多少。家裡我是不敢借,之前闖的那些禍已經夠我家人嗆的了。打完一圈電話,悶油瓶剛巧進門。我看看時間,心說他丫正好在晚飯點趕回來,敢情我是他的煮飯婆?
我突然躍躍欲試,想檢驗一下黑瞎子的教學成果。我拔出大白狗腿,二話不說沖悶油瓶殺了過去。當然只是裝個樣子,我握刀的那隻手沒用勁,主要試試他能擋我幾招。
悶油瓶也不怕被砍到,直接來捏我的手腕,精確地捏到xue位,疼得我叫出了聲,手上也松開。眼看狗腿就要砸到地上,他腳一踢,刀斜向上飛了出去。
在上鋪假寐的黑瞎子順手接過刀,道:“徒弟,我還沒教你真把式呢,別找死。”
我剛想說咱不玩了,悶油瓶捏著手腕就把我胳膊一扭,像是擒拿。我立馬調整面向,同時朝著牆角後退拉開距離,避免他用另一隻手來按我的手肘。真到了這種關頭,什麼催眠什麼暗示,我全忘到爪哇國了,拼的就是本能。
房間統共就這麼大,我退了幾步,後背便抵到牆。悶油瓶和我面對面站著,我急忙用空出來的手去擋他。
悶油瓶速度比我快,一眨眼的工夫,這隻手也被他扣住了。他把我的兩隻手摁在牆上,我被困在牆壁和悶油瓶的身體之間,無路可走。他直勾勾地看著我,氣息有點亂,像在盯一頭獵物。我心說能讓悶油瓶這樣的高手張嘴喘氣,我也不算做了無用功。
觀戰的黑瞎子數落我道:“全錯了,你懂個屁,啞巴用他的右手捏你的左手,那不是擒拿。”
悶油瓶像是玩上癮了,仍不放手。我看著他的眼睛,不僅進不去他的意識,心跳還莫名其妙地漏了一拍。興許今天運動量太大了?
我說我要去把衣服穿上,他才松開手,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自顧自地去沖澡。黑瞎子把刀還給我,我問:“不是擒拿,那是哪一招?”
他想了想,煞有其事一字一頓道:“誘敵深入。”
我不禁有點鬱悶,問:“你說的那個什麼精神暗示,要怎麼做?”
“不用教就會了,我不必多費口舌。”黑瞎子這時沒有一點為我授業解惑的自覺,“其實你剛才已經下了點暗示,但你自己沒有意識到。而且對啞巴沒有效果,所以你實戰演練也練不起來。”
我細細一琢磨,悶油瓶把我逼到下風的時候,我心裡最直接最純粹的反應是:停手。這完全符合人的正常心理,並沒有什麼值得深究的。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任何生物在危急關頭都會爆發出潛在能力。
“這方面的東西,我沒有太多要教的,無非是集中注意力。”黑瞎子坐在他的床上,撐起手臂好整以暇道:“得靠你自己去實踐出真知,可是現在能拿來練手的就一位,還是塊難啃的骨頭。你慢慢啃吧,啃不下來也好歹咬點骨頭碴子,多積累點經驗。”
這個例子很生動,然而我心想悶油瓶那麼厲害,隔著一堵牆每句話都能聽到,黑瞎子竟也敢隨便開玩笑。想想倒挺慘的,耳朵那麼靈,無論別人躲在角落罵他祖宗多少代,都會鑽進耳朵裡,轉了身繼續和和氣氣。悶油瓶那老僧入定般的性格,多半就是這麼修煉的。
黑瞎子問:“今天你在外面跑的時候,有沒有……算了,”他又搖搖頭,“不問了。”
這實在不像他的風格,我猜不到黑瞎子的目的,“你想說什麼?”
“時機未到,我說了你也無法理解。”他擺擺手,示意我別問:“明天給你看個東西,應該能解決你的部分疑惑。”
“要去哪裡?”
“不用出遠門,就是有點麻煩。”他又道:“再過幾天我就走了,吳大老闆,慢慢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