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柏默默聽著,終於覷機插上話,抽噎道:“原來大將有這種過往,難怪……會做出這種事……”
“他怎麼對你了?”幾名士兵亮著眼湊上來。
劉柏支支吾吾,扭捏了半晌,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實在太疼了……我受不住,出來的時候倒在了帳邊,還好鹿鈴姐姐經過,把我扶了過來。”
“鹿鈴姐姐?”
“就是今天,給咱們做飯的姐姐,生得特別漂亮,眼睛圓圓的,像會說話。”劉柏道,“她好像要去最南的營帳那。”
“最南的?那一片不都是空營帳?”
“我不知道,她好像要去見什麼人。”
“去看看?”一士卒舔了舔唇道。
“走走走。”
“等等,萬一敗露了怎麼辦?”
“你傻啊,她願意就留著,不願意。”十夫長往脖子上一比劃,“你還怕死人告狀。”
“小子,帶路。”
劉柏捂著腰,奄奄地趴在床上,哀哀道:“大哥,我實在疼得受不了了,就在山嶺背陰,長草最盛的那一塊。”
一群士兵嗤笑謾罵著,出了營帳。
劉柏兀自低聲呼痛,半刻鐘後,聽外頭一點風吹草動聲頭沒了,一躍而起,快步跑到帷帳前,掀開一條縫,窺看四周,空無一人,疾步出帳,七歪八拐繞過數座帳子,停在拒馬邊,觀望片刻,遠遠見巡視的衛兵打著哈欠慢吞吞走來,弓下身子,憑借身形優勢,三兩下穿過拒馬,回頭一看,那衛兵竟一點沒發現他。
“嘖,這都什麼兵。”劉柏低咒一聲,半點少年的活力不見,甚至有幾分陰鶩,身子往後一幢,折騰出響聲。
“誰?!”衛兵一聳肩,扭頭看去,只見一個小少年驚慌失措地站在外圍拒馬邊,兩人對視,少年拔腿就往草原跑去。
“傻子,趕著去送死。”衛兵不以為然,既不是外敵,犯不到他的安全,就不予理會。
劉柏一口氣跑出數裡,穿過一人多高的葦蕩,回首遙望,再不見軍營,一匹駿馬馳過,他踮腳揚手一勾馬頸,翻身一躍,上馬馳騁而去。
虎帳內,蒼碧俯首案前,案牘上攤著一張北疆地勢圖,上面勾勒著出村落、河流、關隘。
“望陽村是最後一座。”他在望陽村上畫了個叉,至此上面零散幾座村落都被畫上了叉,“胡人沒有能搶掠的地方了,除了伺機,就是進軍對戰,現下他們忌憚我們人多,應該不敢輕舉妄動。”
“李琦的戰略其實不錯的,並沒有那麼不擅作戰,至少和我比,厲害多了。”蒼碧拄著筆杆,“小黑,劉柏怎麼不吹那曲子了,他吹了,我心裡就痛得很,可他不吹了,心裡又空得發慌。”
小黑沒有回應,蒼碧徑自唸叨:“劉柏是個好孩子……”
他還不知道他的好孩子策馬跑了,捲起地勢圖,心事重重地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