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是什麼值錢的寶石吧。”有這好東西,蔡母就有錢買藥了,蒼碧翡翠般的眼頓時亮了起來,爪子似乎也不痛了,沿著那滑石的邊沿,一點點鏟開土。
這“寶石”竟還挺大,蒼碧直把坑挖到自己半個身形那麼寬了,圓滑的石面兩頭才有了向下收的跡象,而另兩頭,一邊是平的,另一邊……擋著快腐爛得七七八八的木板。
蒼碧這才發現,心心念唸的寶石只是只棕色的瓷壇子,心裡喜悅的小火焰抖了抖,差點就要熄了,那木板咔一聲輕響,碎下小半塊,隨後幾個銅板從破口中掉了出來。
“錢!”蒼碧湊到破口處往裡瞧了瞧,裡面竟是滿滿一壇子的銅板,串起來少說也有幾十吊。
這動力堪比吃了一大筐豆腐,蒼碧撒丫子死命刨,沒一會兒就把整個壇子刨了出來,推著往屋裡送,壇破口的銅板一枚枚漏下來,在雪地上留下一條蜿蜒的小道。
蒼碧一路把壇子推到了裡屋,撈出一把錢,躍到床上,遞給蔡母看:“娘,咱有錢啦!”
“……”蔡母只是躺著,嘴唇翕動了幾下,擠出些血沫子,映得生著皺紋的臉比外頭的雪地還白,半睜的雙眼裡,一點神采都沒了。
“娘,娘!”蒼碧瞪大了眼,推了推蔡母的肩膀,後者半點反應也沒有,撥出嘴外的白氣越來越清淺。
蒼碧整顆心都沉了下去,哪還顧得上爪子裡的錢撒了滿床,跌跌撞撞地就往外頭沖,踩在雪地上的銅板上,連摔了三個大跟頭,穿過田埂,往山下小溪的方向奔去。
蔡淳以前採過幾次藥,都是沿著溪,應當就在那一帶。
果不其然,蒼碧才跑過田埂,就見著了蔡淳弓身的背影:“書生!不好啦!快回家!”
“狐貍?”蔡淳狐疑地回頭,看著白狐上躥下跳,鳴了半晌,一副不知其所以然的模樣。
“別發愣了,快回家去,娘快不行了!”蒼碧叼起蔡淳的褲腿就往家的方向拖。
粗糲的布料在白嫩的狐嘴上壓出一道深深的痕跡,蔡淳像是忽然聽懂了蒼碧的話,抱起白狐,向家裡沖去:“是不是娘出什麼事了?”
蔡淳沖進家門,看到母親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踩了滿腳底的銅板,站都站不穩了。
蒼碧見他傻了一般,趕緊拾掇著銅板,從外間把書箱拖進來,摔到蔡淳面前,拼命拍著瓷罐:“還愣著幹什麼!錢在這兒呢,還不快進城去找大夫!”
蔡淳這才大夢初醒般,也顧不上錢的來處了,扔進書箱,蒼碧見狀,扒拉了一件破衣衫,把壇子破口塞嚴實,書箱裡沒有容下他的空間了,便身子一盤,繞在蔡淳頸項上,茸尾巴蓋在腦袋上,儼然成了條雪白的毛皮圍脖。
一人圍著一狐,埋頭就往城裡飛奔而去。
柳州城的熱鬧,絲毫沒因冬雪消減,蔡淳跑得腿腳都彷彿不是自己的了,小半天的路程,半個多時辰,就讓他趕到了,大步垮進醫館,氣都來不及歇上一口,拉起夥計就往外拽。
“蔡書生,你這是做什麼。”夥計的手腕都被拽青了,橫豎甩不開,從來不知道這弱氣的書生竟然也有這般力氣。
“我娘病重,來不及了!”蔡淳讀書人的溫良恭儉讓全舍棄了,一句多餘的話沒有,只管拉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