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去尋了沈無雙,沈無雙正在院子裡挖著草藥,聽了楚瑜的話,他抬眼道:“要想快點好啊?行啊,我這裡有一些猛藥,沒其他太大問題,就是疼。我本來打算再過幾天還不行再用藥……”
“用藥吧。”
衛韞平靜出聲,沈無雙抬眼看他,笑眯眯道:“熬不過人就沒了。”
衛韞應了聲,沒有多說。
當天晚上,沈無雙便給衛韞熬了藥,他讓衛韞先喝了第一碗,喝下去沒有什麼感覺,沈無雙伸手去旁邊浴桶裡碰了碰藥湯,水燙得沈無雙的手發紅,他看了一眼楚瑜,淡道:“放下去。”
楚瑜抱起衛韞,將他一點一點放進去。
腳放進去時,衛韞微微皺了皺眉,覺得就是刺刺的感覺。等腿沒入下去,水浸到腰部,一股劇痛驟然傳來,衛韞忍不住猛地捏住了浴桶,楚瑜停住了放他下去的動作,看見衛韞變得煞白的臉色,沈無雙在旁邊平靜出聲:“放下去。”
衛韞閉上眼睛,點了點頭,楚瑜才終於放手,讓衛韞整個人坐在浴桶裡。
衛韞死死捏著浴桶,整個人肌肉繃緊,沈無雙靜靜看著他,同楚瑜吩咐:“他要在這藥湯裡泡四個時辰,我去熬藥,每個時辰喝一碗,他會越來越疼,有可能會掙紮,這時候你不能讓他出來。如果出來,就不是功虧一簣的問題。”
沈無雙抬眼看著楚瑜,認真道:“人要死在我這裡,你可別賴我。”
楚瑜神色一凜,她抿了抿唇,冷靜道:“我知道。”
她守在衛韞旁邊,看著衛韞僵著身子在浴桶裡,面上已經沒有了半分血色。
那是一種針刺一樣的疼,密密麻麻紮滿全身。
衛韞臉上落下冷汗,楚瑜坐在他身側的臺子上,慢慢道:“我同你說說話,你別一直盯著水裡。”
衛韞發不出聲音,他疼得咬牙,只能是點點頭。
楚瑜想了想,慢慢道:“從什麼地方說?我記事兒吧,時間還長。”
楚瑜聲音平淡,說著她小時候。
她出生開始,就是在西南邊境。那裡常年瘴氣彌漫,南越人手段陰毒,與北狄人的兇狠殘暴不同,南越的人是一種淬進了骨子裡、帶著那花草陰柔之氣、如毒蛇一般的可怕陰暗。
然而他們愛恨分明,愛你時坦坦蕩蕩,恨你時淋漓盡致。
對敵人極盡殘忍,對自己的族人全心全意。
於是南越雖小,卻在西南邊境,對抗著大楚這樣龐大的國家。
她說的事兒其實並不有趣,都是些小時候的見聞。然而聽著聽著,不知道為什麼,衛韞就被她的聲音完全吸引了過去,他疼痛減輕了很多,就靜靜看著楚瑜,像一個孩子一樣,目光迷離。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沈無雙端著一碗藥走進來,遞給衛韞道:“喝了。”
衛韞咬著牙,就著沈無雙的手一口飲盡。沈無雙又提了一個桶來,將新熬製好的藥湯加進去。
藥湯加進去的時候,衛韞趕到彷彿是有刀刃劃過血肉,一塊一塊將肉剃下來,似如淩遲。
他下意識想要起身,卻又迅速反應過來,死死將自己壓在了藥湯裡。沈無雙趕緊塞了塊帕子給衛韞咬著,同楚瑜道:“你繼續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