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煙火中,後艙傳來悠揚的鋼琴曲。
並不是喻禮聽慣的深沉的曲調,而是輕盈歡快的《致愛麗絲》。
程濯緩步走過來,那身適用工作場所的深色衣服被他換掉,他穿了一身藏青色西服,跟她身上這件湖藍色長裙很搭。
他遙遙望向她,輕聲說:“要後悔嗎?”
海鷗、煙花、致愛麗絲,還有長身鶴立站在眼前的他——
這一切都在暗示喻禮,此時此刻,程濯要做什麼。
可是,臨門一腳,他卻問她要不要後悔?
他明明是殺伐果決的人,但在他們的問題上,卻一再舉棋不定、猶豫不決。
喻禮笑了下,海風吹起她的長發,顯得清豔飄逸,”我能這樣理解,你是不想做即將要做的事情嗎?”
“當然不是。”程濯失笑,緊張的情緒因她的玩笑話一掃而空。
他緩步走過來,伸臂扣住她的腰身。
他低低說:“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後悔的機會。”
“沒有什麼需要後悔的。”喻禮笑了下,心底慢慢蔓延出甜蜜。
她並不是為求婚而感動,她只是想試試跟程濯長相廝守的生活。
不成功也沒關系,她一直都很賭得起。
在確信她沒有感到勉強之後,程濯屈膝,單膝跪在地上,仰眸看向她,“喻禮,讓我跟你長相廝守,給我終生信奉你、臣服你的機會,好嗎?”
他手上那一枚戒指閃閃發光,在幽藍海面上,更顯得觸目驚心的美。
不過再漂亮的戒指也不及他的眼睛漂亮得令人驚嘆。
喻禮忍不住想起那盞令蓋茨比神魂顛倒的、遙遠佇立在對岸的綠燈,散發著朦朧的霧氣,令人目眩神迷。
她的心跳慢慢加快,後知後覺似的,越來越快。快得似乎要從胸腔裡跳脫出來。
她緩了緩,保持著端莊優雅,輕輕將手指遞給他。
那枚戒指緩而深得套在她的指骨上。
像枷鎖,也像一道屏障。
她又走上一條充滿迷霧的長路。
她並不膽怯,也不懼怕。
因為,她一直很賭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