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遲到了。”
周倦未的義眼開始不受控制地記錄不存在的事物。
淩晨三點十七分,它拍下喻情病站在空無一人的實驗室裡,對著空氣說:”再注射一次就好。”
淩晨四點零九分,它捕捉到喻思南漂浮在天花板上,後頸的植入體延伸出無數光纖,像蜘蛛網般布滿整個房間。
最恐怖的是今早的發現——
周倦未調出昨晚的監控錄影,畫面裡他自己站在培養艙前,用手術刀一點點剝下臉皮。剝到一半時,”他”突然轉向攝像頭,露出血肉模糊的微笑:
”你也是實驗品之一。”
喻情病發現實驗日誌的最後一頁被人篡改了。
原本記錄喻思南疼痛指數的表格,現在變成了一幅兒童簡筆畫:兩個火柴人手牽手站在太陽下。
太陽是用黃色蠟筆塗的,但喻情病用手指一抹,發現顏料是凝固的血。
畫紙背面寫著一行小字:
”哥,我們什麼時候能去外面玩?”
字跡是喻思南十歲時的筆跡。
但喻情病清楚地記得——
喻思南從來沒有過十歲。
喻思南的面板開始浮現文字。
起初只是零星幾個數字,像是實驗編號。後來變成完整的句子,全部來自喻情病的實驗日誌:
【sinan7今日出現排異反應】
【疼痛閾值低於預期】
【建議增加抑制劑劑量】
今早醒來,他發現胸口出現一行新字:
【如果必須銷毀一個載體,選擇sinan7】
更可怕的是,這行字不是印在面板表面——
而是從肋骨內部,由內而外透出來的。
周倦未發現研究所的地下三層多了一間不存在的停屍房。
冷藏櫃裡整齊擺放著七具屍體,全部蓋著白布。他掀開第一具——是十六歲的喻思南,後頸的植入體還在發著微弱的藍光。
第二具是二十歲的喻思南,第三具是二十五歲的......
到第七具時,白布下空空如也。
但冷藏櫃的溫度突然驟降,周倦未的義眼捕捉到霜花在空氣中組成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