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度抖了抖衣袖,看向身旁的路謙、吳維、李昌邦等人,笑道:“瞧瞧,這是嫌我們幾位年歲大了。”
吳維笑呵呵地說道:“楊相公雖年長於我們,但諸事通達,遠非年輕人所能比的。若在下到如此年紀時能有楊相公一成機敏,便是祖宗庇佑了。”
路謙道:“確實。持衡兄耳聰目明,想來是對今日宮門遲開的緣由有所瞭解了?”
吳維不由得腹誹:好你個路遜之,我幫著解圍,你反倒把我往前推。
楊度看了看吳維,又看了看路謙,含笑說道:“在下忝居宰執之首,於朝政上自然耳聰目明,可這宮門之內如何豈是我等臣子可以隨意置喙的?遜之此話倒是教我不知如何答了。”
路謙道:“楊相公都不曾知曉,看來我等只能繼續候在這裡了。”
李昌邦站在原地,仿若隱身般不發一言。近幾年來宰執參政幾度更替,唯有李昌邦穩居次相之位,他一向會審時度勢,對於這等無意義的口舌之爭絕不會參與其中。
便是在此時,宮門緩緩開啟,天家貼身內侍孫振自宮門走出,於眾臣前方站定,眾臣立刻正身垂首。
孫振朗聲道:“傳天家口諭,今日朝會由宰執押班,往東宮思政殿議事。”
“是。”眾臣躬身領旨。
“孫中官請留步。”楊度上前。
孫振微微躬身,道:“主上昨夜處置急遞進京的戰報,睡得晚了些。今早皇宮守門衛隊與鑰匙庫核對門符時又耽擱了些時間,並無大事。楊相公請往東宮去罷。”
楊度拱手:“多謝中官。”
與此同時,夏景宣接到了來自東宮的訊息——端淑公主留書出走。
晟王府內,許箐坐在榻上,托腮看著夏景宣,緩緩道:“你已經盯著這紙條兩刻了,可看出不同來了?”
夏景宣:“你確定太子沒有扯謊?”
許箐反問:“他為何撒謊?”
“今日宮門遲開兩刻,就是因為此事?”
“是。這個問題你已問過三次了。”許箐無奈道。
“可是……這……怎麼可能?!”
“為何不可能?”許箐笑笑,“或許她昨夜就已離開了,只是今早才被發現而已。”
“凝冰和素纓也跟著一起走了?”
“是。”許箐再次肯定道,“你沒看錯,也沒聽錯,今日宮門遲開兩刻,就是因為晨起時松翠閣中的宮女發現端淑公主和她的兩位貼身女使都不見了。公主寢室中有一張字條,上書‘棄宮裝換繡衫’六字,僅此而已。”
近年來因朝中抑武崇文風潮作祟,武將雖仍著鎧甲,卻會在鎧甲之外再套一件布衫,稱為“繡衫”。端淑公主這一句“換繡衫”就足以表明她離開的原因和去處。
夏景宣又愣了會兒神,問:“你覺得三姐會往哪裡去?”
“無非西、北兩地。”許箐停頓片刻,又道,“最有可能往草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