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碧的年輕人揚起眉頭:“我的工作是家教還是陪聊?”
“對你來說有差嗎?大不了費用翻倍——要不要從這一刻開始記鐘點?”我作勢拿過鑲金貼鑽的okitty鬧鐘。母親病逝,父親又常年不在家,為了彌補我雙重親情缺失,不惜重金付出、予取予求。
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手迅速掩上我的手——
“可以陪聊,”黑色的瞳仁如望不見底的寒潭,“條件是月考進前二十名。”
我以為我會為他的態度大發雷霆,甚至下逐客令。但沒有,我只是若無其事放回鬧鐘,“那麼開始吧,老——師——”
他醇厚而磁性的嗓音取代以往的重金屬音樂。管他呢,只要這屋不是空寂至死就好。我怕極那種連回聲都聽不到的孤獨感覺。
手背上,隱隱還記憶著剛才他手掌覆上的溫度。
——誰又比誰高尚呢。我只想找個不討厭的人陪我殺時間。他要找個凱子學生來騙錢。而樓下的繼母則巴不得有個目標轉移我的敵意。
“你什麼時候找了這麼帥的男朋友?”走出校門,閨蜜看到了碧。
他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黑襯衫偽裝憂鬱,吸引過往女生的注意——包括問我話的閨蜜。
“他是我老師。”我忽然想起還有要事,顧不得多解釋跟她道別,反方向跑到學校附近的郵局。
開箱時間……好險趕上六點這一撥。我抽出夾在課本里的精美信封,再三核對資訊,確認無誤後,雙手捏著一角,近乎虔誠的將薄薄物件塞進狹縫。
“乖女兒寄給老爸的明信片……報平安?”一回身他已經站在背後,狹長的眼中盡是戲謔。
“你少管。”
兀自加快腳步走了一會,有所省悟,我漸漸退回來和他並行。
實在是沒必要把自己變成刺蝟的。
何況這個人身兼數職,基本還算得體,再找未必能有這麼合心的。
“……是我以前的鄰居,現在北方念大學。”
“都什麼時代了,還用郵票信封這一套?”
“他說過我字寫的好看。”
“……所以他是你願意k書的動力?”
迎上他彷彿看穿一切的目光,我有些微微的不悅。
“我們還沒這麼熟呢。”
他難得眼中有點笑意,“那麼學習時間到——假設某天,你,我,他天各一方,比如你南他北我在這裡,總之在地圖上形成一個等邊三角形——”
我抗議:“欺負我地理沒學好麼?這三地怎麼也變不到等邊——”
“假設,假設好嗎,”他做個投降手勢,“有天你心血來潮想要徒步去看他,而我也正好也想要徒步來蹭你飯,然後他以為你還在以前的城市——我們三人同時出發,速度一致,都向著自己的目標而運動——”
“你當那些山啊海啊都不存在麼?”就算隨便畫一條五百米的線,中間都未必沒有建築物阻擋吧?
“我說的不是生活是數學,”他板起臉,“我們現在也不是聊天而是做題。接著剛才的,到哪兒了——我們三人開始運動,三角形每邊邊長設為,我們共同的速度設為v,那麼要經過多少時間能夠會合?”
我進入答題狀態,在腦中粗粗建構出草圖、字母、輔助線……
稍微想一想就覺得不妙,“那豈不是要建三個座標軸?但是不對,一旦動起來,座標就變了啊,這種題目超出中學難度了吧,你這老師當得真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