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暢茵,她只是昨天在周家的時候打過一次照面,黎薰兒倒是見過幾次,但是完全不熟,甚至都不到見面可以互相打招呼的程度。
她是不知道武曇這個故意自來熟套近乎的語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只不過一看姜玉芝臉色難看的躺在旁邊的榻上就顧不得了,就趕緊快走兩步過去,關切道:“玉芝,怎麼了這是?你還好吧?”
她跟姜玉芝同歲,姜玉芝比她只大了一個多月,兩人一直都是直呼其名的。
姜玉芝心虛的不行,可她跟林彥瑤太熟了,對方關心她她不能置之不理,於是眼神閃躲了下才含含糊糊的回答:“沒……我……”說話間還忍不住拿眼角的餘光去看屋子裡的周暢茵和黎薰兒,見那兩人都死撐著不露怯,她才垂下眼瞼,儘量的不和林彥瑤對視,只咬著牙小聲道:“我就是有點嚇著了。”
外面見了血,好幾個當場摔死了。
林彥瑤是能理解她的這種恐懼的,她人雖然也聰明,可畢竟是和姜玉芝關係太要好,關心則亂,於是就沒有注意到對方那些破綻百出的眼神小動作,只握著她的手,覺得她的手冰冷的,又問:“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看?”
武曇是旁觀者清,從旁一眼就將姜玉芝看了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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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薰兒在這裡,她就基本上可以斷定那邊屋子裡的“意外”是針對她的,這時候便不是很想讓林彥瑤也摻合進來,於是就道:“既然姜小姐受了驚嚇,那表姐你在這裡陪陪她吧,我陪胡府尹去隔壁取證就行。”
“不……”姜玉芝怕自己狀態不好隨時會露餡,本能的就想拒絕,不想一抬頭,就看武曇眼睛亮晶晶清澈澈的就那麼看著她。
她心裡再度一虛,話就卡在喉嚨裡,不敢說了。
這個蠢貨!怎麼就怕成這樣了?眼見著她露出的破綻太多,黎薰兒當機立斷,一挑眉,冷冷的開口:“武曇,剛聽外面的人嚷嚷,好像說你出了意外?怎麼,沒事吧?”
她的語氣不善,有些冷嘲熱諷的意味在裡面,說是關心的話,從她嘴裡吐出來就只會叫外人都聽出來了是幸災樂禍。
胡天明一個大男人,是不知道這些小姑娘之間會有什麼曲折,值得拿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這樣惡語相向的,不由的皺了眉頭。
武曇把視線移到黎薰兒臉上。
黎薰兒見她總算是把注意力從姜玉芝那裡轉移了,心下才稍稍鬆了口氣,變本加厲的繼續道:“上回在宮裡,你說霍芸嫿構陷你,那麼這回又是誰?這樣三番兩次的,怎麼總是有人針對你?你這人緣差成這樣,是不是要反省一下,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了?要不然這一次你僥倖躲過去了,再有下回就未必還能這麼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林彥瑤一聽這話,當即變了臉色:“郡主……”
剛要替武曇出頭,不想武曇就一直那麼不驚不躁的歪著腦袋和黎薰兒對視,此刻就更是笑眯眯的介面道:“我有在反思啊,我人緣其實不差的,得罪的人更少,所以但凡得罪過的人都能記得特別清楚,估摸著上一個得罪的人就是郡主你了,這麼巧,今天你也在這呵呵呵……”
她笑起來的樣子,明眸皓齒還帶一臉憨,但是夾槍帶棒影射的手段遠不是黎薰兒能比的。
黎薰兒一聽她這明顯意有所指的話,立時就不淡定了,柳眉倒豎的就上前一步:“你……”
胡天明領任京兆府尹多年,手上過的案子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方才樓下是突然之間出的事情太大,又毫無頭緒他才會著急上火,可是現在這風和日麗的,兩個小姑娘你來我往的鬥嘴,透出來這麼明顯的心思和痕跡,他自然直接就入了心。
黎薰兒心中惱火不已,是真沒想到武曇伶牙俐齒到這種程度,手上無憑無據的就敢公然當著京兆府尹的面攀誣她,衝上來就要和武曇理論,不想只往前搶了一步就突然注意到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倚在門邊的蕭樾。
蕭樾臉上沒什麼特殊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看著像是個閒適的笑容,可是眸子裡的光太過深沉冷邃,黎薰兒的目光只與他對上了一下,就覺得一股巨大的壓力順勢反撲。
她心裡一個哆嗦,已經蠢蠢欲動的手立刻就捏緊了手指又垂下去縮排了袖子裡。
“晟王舅舅!”她如此這般,溫順的小聲打招呼。
蕭樾站的位置,看似隨意,可她怎麼看都覺得他是故意的——
故意站在武曇的身後,如果說武曇是一隻牙齒鋒利的小獸,肆無忌憚的在前面咬人,蕭樾此時就像極了是在她身後張開的那雙巨大的黑色翅膀,一旦遇到一塊她啃不動的硬骨頭,他直接一巴掌就能拍出去十萬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