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廳,便看到主座之上年輕魁梧的男子和沈瑛在對飲。
整個宴上就那麼一個男子,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子寧狠眯著眼,將他仔細打量。
殷瑜感覺到殺氣,抬眼尋看殺氣來源,一剎那,他被眼前這道熟悉入骨的身形,至死都難忘的面容驚到神色駭變,掌心裡的酒杯發出悶碎聲。但他完全沒留意,甚至收緊了拳頭死死握著,嘴巴張了又張,喉間隱隱約約地喊出了兩字。
殿下……
子寧與他對視僅僅一眼就收回自己的視線,片刻也不想再多看到一眼,目光全部只凝聚在沈瑛一人身上。與妻子同座後她溫溫淺笑著,就像平日在府裡一般親自夾菜到沈瑛盤中,親自勺湯吹冷遞給她喝,場上再恩愛的夫妻都不及她們這麼粘膩。
“瑜兒,怎麼了!你手怎麼出血了!”殷母當場突然驚聲道,慌張地抽出絲絹託在兒子拳頭下方,將一滴滴嚇人的血接住。
所有人的注意從子寧和沈瑛身上轉移向了殷瑜。
殷瑜沉著臉色,松開拳將裂地粉碎的酒杯撒落腳邊,拿著母親手裡的絲絹隨意地擦了擦掌心裡的碎刺,粗糙地包裹著,滿不在乎對旁寬慰道:“這點小傷,母親無需驚訝。”
說罷,他繼續看著子寧,狠狠保持鎮定,全身骨頭都已僵繃,硬硌硌的繃到極限,隨時都會繃碎,他暗啞出聲問道:“這位……”
沈瑛迎上他情緒不明的目光,殷唇不自覺地淺勾,冰冷的聲音暖開了三分:“她是我夫君。”
子寧利眸也看向殷瑜,透著幾分威懾氣息,唇角也作微揚,似有嘲意,語氣更帶敵意:“子寧在此見過殷將軍。”
殷瑜的嘴唇動了幾下,一些沖動的話幾要湧出喉嚨了,但到了舌尖處卻又硬生生捺下。
子寧,她說她叫子寧?
而且,她還是沈瑛的女夫……
這沖擊感來得如此強烈突然,殷瑜險些就想追問了,差一些就要沖到她面前急與她相認,但是他得先忍著,忍著眼下的滿心疑惑,更要強忍著心裡的激烈澎湃情緒,不讓任何人察覺出他心底的滔天喜悅之情。眼下絕不能把她身份暴露在這裡,否則事情傳揚出去只會令她更加不安全,沈家也會因此牽連受害。
殷瑜暗暗地冷靜下來,不過萬般沒想到她竟然在這!
他一直找了她好久,好久,原來她就在蜀城,此刻還意外的就在他面前!但對方似乎已經不記得他了,否則看到他根本不會是那樣仇敵的眼神。
她,突然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殷瑜看到子寧在他面前對沈瑛溫柔的樣子,簡直難以置信。
他的殿下,竟懂的溫柔了?
她可是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嫇閻羅啊!
一個狠厲的眼神就足令人駭懼,為人且殺伐果斷,心狠手辣,從沒有過溫柔的一面。在將士們面前,一直是個孤傲的霸者,即便有笑,也絕不是這般溫柔似水的笑。
她在戰場上每一次勾唇,邪魅狂妄的姿態,持著一柄纓槍染盡無數鮮血。
嗜血如魔。
他實難置信,他的殿下真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