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
鶯飛草長,燕子呢喃,陳原恰及冠。
陳原,字“道遠”,在家排行第三,故被人稱為“陳三郎。”
陳三郎自幼進私塾,有天資,讀書破卷,寫得一手好字,然而連考了三屆童子試,皆鎩羽而歸,連進學的資格都考不到,科舉更遙不可及。
有了解內幕的人卻知道,每逢進場考試:陳三郎立刻戰戰兢兢,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抖得有時候連筆都拿捏不穩。如此臨場表現,焉能考試過關?
此謂“悚場”。
因這隱疾,他不知看過多少郎中,服過多少偏方草藥,可毫無收效。平時無事,進考場則兩股戰戰,一塌糊塗。
私塾的楊老先生黯然嘆息:“此子終生無望。”
陳三郎倒執著,進不得學,也不願放棄,仍呆在私塾裡頭,跟著一大群幼齡孩童上學,極為突出醒眼。
此事在涇縣,成為一大笑談。
不過像陳三郎這般的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殺雞見血就暈,這輩子除了讀書,實在別無出路。好在他家境殷實,生活無憂,無需為溫飽奔走勞碌。
今日,春風吹拂涇縣,陽光明媚。到了黃昏,私塾放學,陳三郎揹著書筪走路回家。
涇縣是個小城,只得數條街道,從私塾到家,一街之隔,半刻鐘的路程。
“賣魚咯,鮮美活魚!”
吆喝聲傳來。
陳三郎腳步一頓,停在那魚販子的攤前。
兩只竹簍,胖肚小口,因為黏糊了瀝油,不漏水。其中分別裝著十餘條魚,遊弋不定。
“請問大叔,此魚售價幾何?”
文縐縐的問道。
那魚販子認識陳三郎,笑道:“賣給別的人,二十文錢一條,賣給三郎你嘛,十五文就好了。”
這話假得很,正常市價,不過十文一尾。
陳三郎一年到頭,不曾親身買過兩回菜,哪裡知曉行情,以為得了便宜,拱手作揖:“多謝大叔,請來兩條。”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