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溝裡打撈起來的泥鰍,裝滿了整整兩大桶。
黃慈繡渾身都沾滿了泥,在回家的路上,她提著鞋子光腳行走,始終覺得從上岸後,左腳腳心有些疼。
她停下來,藉著天上的月光去看腳底,隱約瞧見腳心是被水溝中的尖銳石子劃出了一道口子,血水趕著從外面冒出,與沾著腳底的泥渾成了一塊兒。
吳氏與孫氏抬著裝泥鰍的水桶走在前面,吳氏回頭見黃慈繡沒有跟上,問道:“姑娘是怎麼了?”
“沒怎麼。”黃慈繡放下腳,裝作無事。
到了家,黃慈繡放下揹著的土豆和提著一大桶的泥鰍,累得癱坐在地上。
黃秀才路過看見了,指責道:“還不快去廚房裡幫忙,一回來就坐在這裡,像什麼樣?家裡米都沒了,你都不知道急。”
黃慈繡聽了,趕忙想要站起來,吳氏恰巧經過,說道:“姑娘忙了一天,想是累極了,就讓她好好歇歇。”
“她累?難道老夫不累?”黃秀才不滿道,“今日老夫在街上賣字賣文章,手寫酸了,才賺了五文錢。”
“是,相公是一家之主,操勞著這整個家,自然是最累的人。”吳氏獻上溫柔的笑容。
黃秀才聽到了奉承話,舒展開眉頭。
吳氏轉頭對黃慈繡說道:“姑娘,快些去洗個澡,回頭好吃飯了。”
“好到,小娘。”黃慈繡雙手撐著牆站了起來。
一天沒有坐下,黃慈繡一坐,再一起,雙腿就打起了顫。
黃慈繡還想多歇息一下再去洗澡,可瞧見黃秀才在這裡,她就不想多坐了。
再歇息下去,黃秀才又有怨言了。
在這個家裡,黃秀才沒有休息,見到她休息了,在黃秀才的眼裡,那她就是偷懶了。
黃秀才休息了,她沒有休息,那落在黃秀才的眼裡,她就沒有偷懶。
廚房的爐灶被炸泥鰍所佔,無法燒水洗澡,黃慈繡就抱著乾淨的衣服去了屋子後面的一條河裡去洗澡。
月色流淌在河面上,映出了點點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