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在中原境內,乃至歷史上都極為不得了的發明。
在這裡,人用銀兩解決谷欠望,盡情侮辱踐踏他人,被世間法則保護。
在這裡,一到夜晚燈火輝煌,門庭若市,男男女女在紅綢紫紗間笑罵撕扯……而後無數個房間在放縱和沉淪裡黑暗下去,又在黑暗中躁動起來。
一雙灰眸,是對人間失望透了頂的顏色。
姬飛煙冷眼掃過這一切,心頭彷彿在瀝血……
公叔翎把她賣了。
為了給紫夫人解氣,他把她賣到了女閭。
“呦,姑娘趕緊梳洗打扮著吧!若是誤了賞花時辰王爺可是要降罪的!”胖老鴇拉扯著飛煙往樓上走,不容她滯留。
賞花時辰,指的便是每天夜裡拉上臺拍賣花魁的時間。
比起親手殺了她,眼下才是真正富有想象力的懲罰吧?
飛煙作為新花魁,像即將端上餐桌的食材般,任人洗淨,裝飾,不聲不響,不做掙扎,像失了心智一般。
姬飛煙!你會後悔的!
紫蘇的聲音彷彿迴盪在耳畔,她慢慢環顧四周,房中到處懸著大幅大幅豔麗暴露的圖畫,再看向鏡中的自己……
身上這件紅衣,似乎是出於惡意,剪裁的格外輕挑。領口從肩頭才開始,而分叉一路開到大腿。
她不由苦笑出聲,這樣的她,與周遭一切是何等般配啊?
一國公主給他公叔翎一個人做女支女有什麼稀罕,做整個齊國的女支女那才叫稀罕。
只是往日那些半真半假甜言蜜語說慣了口,若見她人盡可夫模樣,他可會有那麼一點心軟?
她費了好大力氣把眼淚憋回去,仍然感覺到自己呼吸裡都帶著灼燒感。
此時此刻的姬飛煙不得不承認,在心狠手辣這方面,她實在遠不如公叔翎。
胖老鴇往門口一靠,尖著嗓子嚎:“時辰到了,姑娘可快請吧?別叫外頭的公子哥們等啊。”
說的是,別叫他們等了。
飛煙拔下頭上的髮簪猛得向自己的脖子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