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暄猛地抬頭看向釋空,眼神中陡然爆發出光彩,他又低頭看向劍身,漆黑的劍身上隱隱有金色的光華流轉,鄧暄喃喃道:“正氣,這光原來是正氣嗎。”
鄧暄又問:“大師,何為公理正義,我讀書常看到些聖人言論,教人要慈悲為懷,對生命珍而重之,然而我目下所見,飽讀詩書者,仍然視人命如草芥,他們口稱聖人言,聖人說要保家衛國,說要遵守禮法。這些條條框框通通成為他們發動戰爭審判別人生死的理由。聖人言論為何矛盾至此。”
鄧暄一串連珠炮一樣的疑問,砸得釋空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沉吟半晌只道:“聖人言論沒錯,只是凡夫俗子們誤解了聖人的意思,佛祖降下經書就是旨在度化眾人。”
鄧暄認真的看著釋空:“佛祖會渡我嗎?”
釋空直視鄧暄的眼睛,像是要直接看透靈魂:“佛渡眾生,但不渡邪魔,端看你是人是魔。”
那夜之後,鄧暄就時常隻身來到佛堂。想借由虛無縹緲的神佛來撫平他心中那抹動搖來壓制他體內煞氣,但收效甚微。
鄧暄這兩年來感覺煞氣蠢蠢欲動,稍有鬆懈,那交織著憤怒殺意的幻境便在眼前浮現,較之從前更為強大。
鄧暄今日又來佛堂中坐了一下午,臨至傍晚,他就下了山,去山腳旁一處孤墳祭拜。這墳是鄧暄立的,碑上寫的是庒氏之名,鄧暄別無他物,只有母妃死時他緊緊抓在手中的一片衣角,便葬了作衣冠冢。
十年了,鄧暄仍覺母妃之死歷歷在目,也是從那日起,他開始陷入煞氣織就的幻境。鄧暄那時到底是太小,行事沖動不顧後果,隻身離京卻沒想著為母平冤。後來又遇上西夏戰禍,輾轉至今,等兩年前鄧暄歸京,此事已過去了八年。
鄧暄有心想查出真兇,卻又物是人非,無從下手。
時至今日,鄧暄只能常常來探望探望母妃,鄧暄將一束山花放在墳前,又靜靜站了一會便回城了。
鄧暄行至大街,突見前方人群騷亂,不少人聚集於此圍觀。
鄧暄本不欲多管閑事,邁開腳步就要繞開。卻突然聽到一聲幾乎泣血的女子哭喊:“世上可有公義!”
鄧暄的腳步停下了。他轉身撥開人群,來到中間。卻見一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穿著西夏服飾,被幾個下人打扮的推倒在地,拳打腳踢。
旁邊站著一人指揮著下人罵道:“西夏狗賊,還敢上京,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界,是你這種人配來的嗎,我哥怎麼就沒把西夏人全殺幹淨。”是駱清。
鄧暄沖至人前,將那幾個下人一腿踢開。轉身又輕輕扶起那倒地的女子,她看起來也就十七八的年紀,此刻眼角隱隱含淚。
駱清見有人膽敢攪局,此人又是鄧暄,真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破口大罵:“好你個鄧暄,上午的事爺還沒找你算賬,你又來壞爺的事!”
鄧暄不理他,望著面前姑娘,輕輕說了一句:“世上當有公義。”
那姑娘聽見此人名為鄧暄,本驚懼不已,鄧暄之名,西夏人無不如雷貫耳。他殺死的西夏人不計其數。但又被鄧暄這柔聲的一句怔住了。
那駱清見鄧暄不理自己,更加生氣,指著鄧暄道:“這女的別是你什麼相好吧!嘖嘖,真看不出來,你長得一副人模狗樣,口味那麼重......”
後邊的話他沒有說出來,被鄧暄揮起一拳擊中左臉,整個人跌坐在地。
駱清捂著腫起的左臉不敢相信有人敢打自己,抬頭望著鄧暄,卻見鄧暄眉眼如刀,冷酷無比,駱清心中陡然想起,鄧暄的外號是——黑閻王!
駱清被鄧暄這突然的可怕神色給驚住了,一時間捂著左臉呆呆發愣。
鄧暄直接拉著那姑娘離開人群,往自己府邸走去。
良久,駱清才從驚懼中醒神,惱羞成怒,咬牙切齒的喊著:“鄧!暄!你給我等著!”
☆、第 24 章
那姑娘一路戰戰兢兢,鄧暄見她似乎十分害怕自己,想來也是,看她打扮是西夏人,自己的惡名太響了。
到了將軍府,府中也就兩個人,陳伯和陳大娘,
陳伯正要招呼鄧暄晚飯已經做好了,卻見鄧暄帶著一個姑娘,這可真是奇了!難道府上要有女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