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半息,似是自言自語的問了句:“為什麼要屠村?”
她抬眸與沈毅之對峙:“聖上下令屠村,何故又來問我?”
“你可以攔住我的。”他寧可相信自己失憶,也不相信阮舒窈會騙他。
“聖上說,這個世界不會因為我們的仁慈而改變,鏟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腦海被一片模糊與痛苦交織的迷霧籠罩,沈毅之毫無印象。
“我還,說了什麼?”他輕顫的聲音有些低沉,試探意味明顯。
阮舒窈微凝目光在他臉上停了片刻,搖了搖頭。
北國衍神兵已編制為紅甲神兵和銀甲神兵兩隊,各八百人,他們以最小的代價,奪回帝都雲州城,現下只等聖上回朝裁決。
說是等聖上裁決,其實還是要看阮舒窈的意思。
與阮舒窈重逢後的每一天,他都像是活在另一個世界,扮演著勢位至尊的他並不熟悉的角色。
阮舒窈讓他做什麼,都盡力合她心意。
只是希望,她還能像從前一樣高興。
天空下起鵝毛大雪,紛飛雪花穿過時光,從前場景幕幕湧現。
“呵呵呵~”少女銀鈴般的笑音充滿純真:“哥哥快看,這是我堆的你,是不是很像?”
她堆的雪人頭戴竹篾鬥笠,長眼睛,長鼻子,頗有幾分神氣。
這時,一隻雪貂從樹枝竄到鬥笠上,小眼睛滴溜溜地望著他們轉,顯得格外機敏。
二人相視一眼,小心翼翼朝雪貂靠攏,雪貂似乎知曉二人意圖,故意引著他們穿梭於林間雪地,逗引他們疾步追逐。
腳下雪地濕滑,小阮舒窈滑倒時,絆了沈毅之一下,二人跌進柔軟雪堆。
阮舒窈粉妝玉砌的小臉瞬間染上紅暈。
兩人呼吸交織,沈毅之望著眼前泛起羞意的小臉,一顆心心彷彿被某種神秘力量猛然揪緊,又輕輕放開。
那一年沈毅之十八,阮舒窈十四。
暗自生出的情愫如春日裡瘋長的藤蔓,纏繞著他,他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努力抑制心中那股即將噴湧而出的情感。
他記事起,阿孃懷中就已經抱著這個,說是河邊撿來的小女娃了,不單是青梅竹馬之情,她還是他護著長大的妹妹啊!
從她牙牙學語,抱在懷裡,牽在掌心,夜寢一室,日行一處,垂髫逗樂,初葵驚慌,她信他敬他、愛他,他們早是情逾骨肉。
他做不出任何傷害她的事。
然而越是剋制,那股情感就越是強烈。
就像現在,阮舒窈主動坐他腿上。
她離他很近,仰頭時唇瓣堪堪擦過他滾動的喉結,唇齒間縈繞鮮果獨有的香甜,讓人忍不住想嘗上一口。
“在想什麼,這樣出神?”她輕笑著,把玩男子充血泛紅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