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爹爹嗎?”知漪有些別扭地說出這個稱呼,這個稱號於她來說太陌生了。
宣帝輕笑搖頭,“並不是。”
知漪歪頭,“那還會有誰?”
“是你的祖父。”宣帝隨意往椅背一靠,任知漪把玩著自己手掌,這事還是太後說與他聽的。知漪的名字確實不是慕連秋所取,是慕大學士臨下江南前留下了兩名,贈與嫡孫和嫡孫女。
“祖父……”知漪念著這更為陌生的稱呼,她在京城中有外祖父外祖母,這幾年也有點親近,但還是比不得太後和皇上。至於這祖父母,似乎聽都沒聽說過。
想到那模糊記憶中的爹孃,小姑娘下意識對這從未見過的祖父母生出了抵觸,別過小臉,低低應了一聲。
察覺到她的情緒,宣帝斂了笑意,輕輕揉了揉麵前低垂的腦袋,“慕老夫人身有宿疾,行動不便,想必你祖父才多年未回過京城。”
“那也從未有過來信……”小姑娘小聲不滿嘀咕。
宣帝一哂,“若有來信,也是去慕府,自然不會是往皇宮。”
知漪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
“那皇上為什麼會突然提到知漪的祖父?”
那些立後遇到的諸多問題宣帝當然不會在此時同小姑娘說,只微笑道:“若朕說,知漪的祖父母應該便在這榆城中,知漪可想去見見他們?”
知漪頓時呆住,無意識眨了眨眼,彷彿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半天才猶豫道:“真的要……要去看嗎?”
她雙手還握著宣帝手掌,戳弄兩下,聲音如蚊吶般,“還是不用了吧。”
在小姑娘心中,親人的範圍幾乎就沒包括過本該是最親密的慕府。忽略心底那小小的渴求,她還是有些膽怯地選擇了拒絕。
宣帝沉默片刻,知道是自己有些操之過急。幼年時對慕連秋的印象雖然只有那麼一次,但已經在小姑娘心中留下了陰影,陡然要她去接受這麼一個祖父,的確太過突然了。
“好,不去便不去。”宣帝輕揚唇角,“今夜榆城有花燈會,可想去看?”
“花燈。”知漪回憶道,“是宜過的那種嗎?”
“是也不是。”宣帝輕點她鼓起的臉頰,“去看便知。”
知漪當然不會拒絕,剛雀躍轉去房內換衣,安德福就從內侍手中接了封信匆匆遞上,“皇上,是宮中來信,應該是太後娘娘的。”
前兩日才來過信,第二封竟如此快。宣帝微一皺眉,撕開封蠟,於明亮燈火下快速掃閱,眉間溝壑越來越深,轉動拇指玉扳指的動作也越來越快,薄唇緊抿,周身冰冷的氣息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信中太後語調雖然平緩,但所敘的事情卻能讓人心驚肉跳。京中慕府不知又發生了何事,面上一直安穩度日的莊氏竟然鬧著要自盡,死志鑿鑿,若非太後派去的太醫醫術卓絕,此時已是一縷幽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