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襄雙目凝望著遠處,將自己的手從驪珠手裡抽了出來。
秦姑娘她認識,不算熟悉,說過幾回話,是個脾性很溫和的姑娘。
她咬著嘴唇,在粉潤的下唇上咬出淡淡的齒痕。沒一會兒,紀襄做出了決定:“阿珠,你派人去請太子殿下來可好?太子的話,我想她們不敢不聽的。我先過去和她們說話拖延時間......”
“你準備和她們說什麼?”驪珠吃驚地瞪圓了一雙美目。
紀襄光是想想一會兒發生的事情,身體就因緊張而不由自主微微發顫。她露出一個笑容來,嬌怯的聲音輕顫道:“不知道,見招拆招吧。”
她往前快步走去,眼睜睜看著一個相識的姑娘被逼跳湖,她實在做不到。哪怕這必然會得罪談家女。
蕭驪珠看了片刻紀襄的背影,低聲吩咐了侍女幾句,幾步趕上了紀襄。
“我和你一道去!你都敢,我也沒什麼不敢的。我想了想,要是秦家女真有什麼不好,我以後夜裡都要睡不著了!”
紀襄笑笑,攜了驪珠的手一道趕去。
畫舫不大,十幾個姑娘和侍女護衛站得滿滿當當。談家和陳家雖然前朝後宮都有所爭鬥,但兩家還稱不上深仇大恨。談家幾個姑娘在前威逼,陳家女在她們身後冷眼旁觀,竊竊私語。
見了二人,一群人笑著給蕭驪珠見禮。談采薇開口道:“縣主和紀姑娘來得正好,秦姑娘弄丟了我的戒指,我讓她去給我找回來,可算過分?但她卻是不情不願的......”
說著,就是一笑。
紀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壓下因著緊張和害怕而狂跳的一顆心,笑盈盈道:“自然是不過分的,可是掉在了湖畔?湖邊芳草茵茵,或許一時難找。”
談采薇面色不改,笑道:“是掉進湖裡了。”
紀襄看向面色慘白的秦從儀,顯然是極力忍著才沒有哭,她朝紀襄搖了搖頭。紀襄輕咳一聲,繼續道:“偌大一個湖,怕是尋不回來了,秦姑娘即使親身下去找也是難尋。秦姑娘可願賠償?”
一看秦從儀表情,她就心知肚明,這戒指十有八九是談家女自己弄丟的,或者幹脆只是個欺負人的由頭。
但連驪珠這樣的家世都不敢和談家女強來,她還是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談采薇捬掌而笑:“紀姑娘不愧是太後娘娘教養出來的,說的甚是有理。我聽聞她老人家的侄孫已經做了你的未婚夫婿,也對你十分喜愛。”
她見好就收,將話題轉回當下:“不過呢,不試試怎麼知道找不回來呢?”
聽她譏諷紀襄,驪珠大怒,正要上前說話,紀襄連忙拉住她的手,在她耳邊悄聲說道:“我無事。”
約摸是因為章序公然奚落她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紀襄自己都親口講述過一遍了。談采薇再用章序刺她,她只覺得心內空空。
雁過留痕,她不會忘記。可她總不能沉湎於此,一聽人提起就落淚。
紀襄制住要上前理論的驪珠,微微笑道:“不錯,我想娘娘她老人家若是在此,估摸也是讓秦姑娘賠償作罷。”
春日的午後,晴絲暖靄,風中彷彿夾雜著令人昏昏欲睡的香暖空氣。太子居所內,三個青年郎君卻是正襟危坐,已經交談了好一會兒。
“......眼下這光景,總算好些了,不至於落個餓死人的地步。”
說話的是太子表兄顧明辭,亦是太子念學時的伴讀,如今也在東宮衛率中。他生就一張喜慶的圓臉,此刻皺起來渾似一個剛出爐的包子。
檀香嫋嫋如霧,太子燕崇臉色明快,輕拍了一下司徒的肩膀,道:“司徒,多虧有你在南方時就早早注意到了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