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鵬的目光是何等敏銳,這一晃自然是被他看得仔細。陸鵬慢慢的說道:“元坤,你受傷了?如何傷的?”陸鵬的話音不急不躁,但有一種讓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李元坤聽師傅這麼一問,之前和司徒英商量好的話,也都忘在腦後了,一時語塞。司徒英反應機敏,又深鞠了一躬道:“啟稟師傅,都是弟子不好,今日我與師弟比劍,出手失了分寸,錯傷了師弟,還望師傅責罰。”
李元坤聽到司徒英這麼說,心中是非常感動,也急忙道:“師傅,弟子只是些許皮外傷,有個三五日便好,此事怪不得師兄,是弟子平日裡學藝不精,今日受傷實屬應得,正好藉此長個記性,弟子日後定當勤奮練功不負師父教會。”李元坤這話是向著陸鵬說的,但“實屬應得”卻是說給陸可馨聽的。說罷又偷偷看了陸可馨一眼。
陸鵬道:“你們兩個先坐下吧。”
兩人答道:“謝師傅。”
說罷,司徒英扶著李元坤在正廳側邊的位置坐下,然後自己又坐在了李元坤旁邊。
陸鵬又道:“你入門時間比你師兄少了幾年,你的招式、內力不及他也是自然。可還有一樣東西你不及他,你可知麼?”
李元坤離站起身,問道:“還望師傅明示。”
陸鵬走到了李元坤面前,拍了拍李元坤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然後又道:“天性使然,這也怪不得你,你性情浮動,不及你師兄沉穩縝密,多慮卻不果敢,不及你師兄性情剛毅。這都是習武之人的大忌。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你師兄可保坦然相對,但你在心神上怕就先輸掉了三分。這話你日後要牢牢記住。”
李元坤聽師父說的句句在理,腦門上已沁出了汗珠,忙道:“多謝師父指點。”
陸鵬又轉身看了看司徒英和陸可馨,略微一笑,道:“你們三人性情歲各不相同,但平日裡相互愛護,這也了了我的一大莊心事。五日後就是馨兒的十六週歲生日,本來想讓你們兩個一同去紹興府置辦些貨物,既然元坤受了傷,就留在莊上吧。英兒你就自己去操辦,也算是對你傷了青兒的懲戒。明晨我給你列個單子,照單子採辦便好,務必速去速回。馨兒生日那天我有件大事要告訴你們。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兩個吃飯去吧。”
話畢,陸鵬的紅潤的面孔上似多了幾分喜悅,轉身便要往後堂走去,司徒英、李元坤也都起身行禮。陸可馨兩步追了上去,問道:“爹爹,是什麼大事啊?你先告訴我嘛。”
陸鵬用手點著陸可馨的小鼻子,笑著道:“等著吧,到時候你自然知道,你也別想著去問你娘,她也不知道呢。”說罷陸鵬哈哈大笑,向後院去了。
晚飯過後,司徒英將李元坤送回了房間,自己明日還要去紹興府,便也早早的回去睡了。司徒英和李元坤是住在東院,這邊的園子佈置比較簡單,一個很大校武場,校武場邊上有個小小的側院,便是他二人的住處了。
李元坤獨自在房中,沒急著睡,其實也睡不著,想著白天的事情和師傅晚上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心情,連自己也說不清楚了。自打被陸鵬收留,陸鵬雖是平日裡比較嚴厲,但李元坤知道師父對自己也是極好,平日裡教授的功夫和司徒英所學的也並無二般。因自己年紀小了幾歲,司徒英也是處處護著自己,陸可馨和自己的關系則更是要好,想到陸可馨,李元坤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李元坤還在走神,聽到門外有人喊,“你個死人,沒睡覺就快點出來,本大女俠要教訓你。”說這話的正是陸可馨。
李元坤聽到是陸可馨在門外,精神即是一振,一邊慌手慌腳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一邊答道:“師妹,你等等,我這就出來。”
少頃,李元坤推門出來,看到陸可馨在校武場的邊上坐著,換了一身黑綢做的緊身的衣衫。燦燦的月光從陸可馨背後照了過來,李元坤正對著陸可馨,透過月光,陸可馨原本嬌俏的身材,在月光與烏黑發亮的綢緞相應之中更是好看。
李元坤看得有些入神,陸可馨也正在望著他,道:“你還能走吶,我——我娘叫我把這個給你。”說罷,陸可馨從懷裡掏出一瓷瓶,放在了旁邊。
李元坤回過神來,一瘸一拐的到了陸可馨面前,拿起了瓷瓶,這是他師娘配的梅花消散膏,平日裡練舞比劍難免磕碰,有些個淤青腫痛,擦上這藥膏,有個三五日便可複原。李元坤見到陸可馨親自為自己送藥,心裡頗為感動。說道:“謝謝你,師妹。你——你不生我氣了?”
陸可馨道:“哼!要不是——要不是我娘非讓我給你,我才不來呢。我當然生氣,氣的緊呢!我就是要來教訓你呢。”說罷陸可馨的一對香肩動了動,黑夜裡,一雙清澈如湖水般的眸子看著李元坤。
李元坤說道:“小生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膽,沖撞了陸女俠,實是罪大惡極,現已是痛心疾首,但聽憑女俠發落。”說罷,李元坤又擺了個鬼臉笑了笑。
“你就會欺負人,道歉也沒些誠意,明知道人家不能把你怎麼樣。”陸可馨說道。
“好師妹,別生我氣了,白天確實是我錯了,我不該騙你,不該……總之以後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也不讓別人欺負你,我要是再惹你不高興,就讓你真的把我的腿打斷!”李元坤本來想說“不該親你”,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陸可馨這時好像也有些羞了,側了側身,道:“算——算你還不是太壞。只要你不欺負我,就沒人敢欺負我。”說完,兩人都笑了笑,沉默了一會,陸可馨說道:“其實——其實昨天我也不好,出腳那麼重,害你受傷了。”